第149章

梨子解渴润燥,无论生吃还是蒸煮都大有益处,沈雁捧着梨子让抱着孩子喂奶的纪秋月啃了一口。

纪秋月腾不开手,又见妹妹想吃,小尝过一口后便笑着说:“你快拿去吃,不用管我,我这会儿不渴不饿的,吃这个作甚。”

沈雁笑眯眯的,捧起梨子咬了一大口,津甜脆生,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那阿嫂等下去吃烧鸡,二哥哥买回来一只,闻着就香,就是有点凉了,娘说等下吃晌午饭时热一热。”

“好好。”纪秋月答应道,见怀里孩子不吃了,一手将衣襟扣住,又拍一拍晃一晃昭儿,待他睡着才放在床中央,盖好被子后两侧用长枕挡了。

她俩静悄悄走出房门,省得吵醒昭儿。

一出来就看见陆谷和卫兰香在院里择菜,卫兰香压低嗓子问道:“睡了?”

“睡了。”纪秋月点点头。

“我们昭儿近来越发乖了,知道大人要吃饭,自己就睡了。”卫兰香一说起自己大孙子,脸上全是笑出来的褶子,话里话外都是她大孙子乖巧懂事。

陆谷在旁边弯了弯眉眼,没有说话,拿了小竹匾将木盆里的菜都捞出来,手上全是水。

乖仔因惦记烧鸡,这会子还用脑袋来蹭他小腿,他手是湿的,便用腿将乖仔朝旁边轻推了推,小声说:“你去玩儿,回头再喂你。”

大灰它们都在新宅子那边看家,只有乖仔在院里呜呜叫,但叫了一会儿,看陆谷没有给它吃的意思,就不再叫了,从木柴堆的角落里扒拉出那个旧的蹴鞠球玩起来,不过明显兴致不高。

昭儿一睡觉,纪秋月吃饭就轻快多了,不用去哄孩子。

鸡腿只有两个,陆谷想着自己吃过杂卤汤,就没有和家里人争抢,一个卫兰香吃了,一个纪秋月吃了。

鸡脯子肉没有骨头,肉也算厚,夹一筷子也很香呢。

他和沈玄青半早上已经吃过一顿,这会儿就吃得少,乖仔在旁边用爪子扒拉他小腿,可烧鸡是花钱买的,和山鸡野兔不同,再说家里人都在,众目睽睽之下,陆谷不好给它吃一筷子。

好在吃完鸡腿的卫兰香和纪秋月把骨头给了它。

纪秋月那个鸡腿骨上留了点肉,卫兰香瞅见了,本想说一句怎么没吃完,扔给狗岂不是可惜,但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来,如今纪秋月可是他们家的大功臣,自然不好说道。

乖仔向来会撒娇讨宠,纪秋月对它也有几分喜爱,觉得给狗吃一口半口的肉也没什么。

陆谷正埋头吃米饭,今儿蒸的是新米,可香了,倒是没看见其他人的各种眼神。

待吃过饭后,沈玄青给了卫兰香五两银子,喜得卫兰香嘴都合不拢,哪还有吃饭时的犹豫。

“来回跑一趟,快去歇着。”她对沈玄青说道,又看一眼端着木盆出门倒刷锅水的陆谷,说:“谷子也歇一歇,跟着跑一趟累了。”

沈玄青笑一下,开口:“知道了娘。”

卫兰香便欢天喜地进房将银子藏好,她如今年纪大了,干活虽还有力气,但到底不如男人,好在两个儿子孝顺,多少都会给她钱,人上了年纪,怎么也得给自己攒一点棺材本,省得临到终老什么都没有。

等陆谷拾掇完厨房,洗过手进屋擦手膏,他总觉得刷锅水让手上会沾到一点油腻,手膏那么金贵,花了不少钱买的,每回想抹手膏的时候都会用野澡珠把手洗的干干净净,不然也太糟蹋好东西了。

看见沈玄青把银子摆在桌上,整整四十两,光看着就让他忍不住露出个笑。

“这么高兴。”沈玄青见他笑了,星眸也染上笑意,从中拿了两枚五两的银锭子,示意正在抹手膏的陆谷过来。

手心里沉甸甸的银锭子让陆谷脸上笑意更大。

“余下这些攒起来,日后若是再要买地就有钱了。”沈玄青将剩下的三十两往钱袋中装,手里的这个钱袋里头还有之前攒下的八十两整银子,一直都没动过,平时花的都是零碎散钱,如今是一百一十两了。

陆谷知道那个钱袋里头没有铜板,全是整锭整锭的银子。

沈玄青说那是他们的家底,除了之前买地盖房时很少会动用,而家里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这个钱袋子藏在哪里,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银两。

银子攥在手里让陆谷眉眼弯弯,沈玄青将钱袋口子收紧后,抬眸就看到他还在傻乐,禁不住伸手揉了揉陆谷头发,笑着说:“十两就这么高兴,下回给你二十两,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必俭省。”

说起来他还真没见过陆谷说要买什么东西,每天除了家里的活要干,还得做些绣活,那些手帕扇子什么的,虽能卖钱可到底有点少,于是开口道:“平时干活累了,可以不用再做绣活,我给你这些足够花了。”

对沈玄青来说挣钱是为了养夫郎,以后还得养孩子,既然他能挣到钱,就无需陆谷再辛苦劳累了。

提起绣活,陆谷抬眼看他,若是在平时,肯定会顺着沈玄青的话点头,但他这会儿并没有。

“怎么了?”沈玄青不解。

陆谷犹豫着,小声开口:“不累的,得了空我才做针线。”

沈玄青有点意外,他没言语,只看着陆谷示意他说下去。

“手帕上的花又不多,我能做过来,再不济,两三天也能做一条,挣的钱不多,可我喜欢。”陆谷声音很小。

他脑子笨嘴笨,从小到大没有别的本事,一手绣活是他娘教给他的,小时候连他娘都夸他聪明,一学就会,他娘虽然走得早,没有教他太多东西,可只凭自己学到的那些,就足以挣一点铜板补贴家用。

当然以前挣的钱杜荷花一个铜子儿都没给过他,还是来到沈家之后,他绣多少手帕卖多少钱,沈玄青一文不要,全让他自己拿着。

从前做绣活时他怕挨打挨骂,总低着头不敢言语,绣东西自然没有丝毫乐趣可言,自打去年到了沈家之后,才渐渐拾起从前做针线的高兴和满足。

而且无论卫兰香还是纪秋月,每每都对他绣出来的东西赞不绝口,这让他越发欢喜。

“喜欢?”沈玄青喃喃低语,他还真没想到这个。

“嗯。”陆谷认真点头,顿一下又小声强调说:“我喜欢做绣活。”

欢喜和厌恶,沈玄青之前从未在自己夫郎嘴里听见过,这会儿神思微恍,待咂摸一下后便笑起来,说:“既然喜欢,那就去做,我不妨碍你。”

“方才是我思虑不周。”他笑着认了个错,见陆谷眉眼重新变得活泛高兴,没忍住将人拉进怀里抱了下。

后脖子被揉了揉,陆谷没有抗拒,房门关着,窗子也半开半闭,院里没有人走动,他回抱住沈玄青,心里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