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救(第3/4页)

江春要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笑了,拔脚欲走。

窦元芳却已预料到,将她拦住了:“怎动不动就走的?你这样子怎出去,先将衣裳整理好罢。”

江春亦冷静下来了,想起自己与他“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地折腾半日,怎感觉智商瞬间降至小学生似的?果然是憋屈久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了,哦,不,是失态。

只见她擦净泪水,稳了稳情绪,真心诚意地对他福了一福道:“小女多谢窦公子相救之恩,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切莫放心上,是小女失态了。”

直到小江春背影消失在门口,窦元芳还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奇怪:怎感觉还是在生气哩?明明撒气的是你,又哭又闹的也是你,动不动说走就走的还是你……不过,才这般小大,经了这事,估计,是吓傻了罢?

想到她好好个小姑娘被吓傻了,见到那主仆二人坐地上哼哼哧哧的死猪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打死他们亦不为过。

似是想起什么来,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在那主仆二人看来堪比阎王的“笑”来:你林家不是要卯足了劲要攀一门好亲吗?也不知若让全金江县人晓得……会怎样?

说着也不待他二人求饶,上去对着后颈一个手刀,将二人劈昏了。

这边窦元芳所作所为暂且不表,只说江春出了那院子,早已记不清来时那些七弯八拐的小路了,只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寻着有人声的地方而去。过了那片杏林,终于可见早先的“启月阁”了。

院门前早就没了海棠的影子,她只得顺着原路返回大厨房。

厨房里头较走之前更忙了,老人办寿宴多在午后,此时正是菜品忙着出锅的时候,人人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使。

见她送个食盒去了半日,那灶上婆子责道:“个黄毛丫头,怎去了半日方回?磨洋工也忒会找窍门哩!待牛婆子来了定要与她告上一状,找来的都是些甚货色……”

江春只得低着头任她骂,其间事由只可天知地知。

余年嫂子从外头进来,横了婆子一眼,婆子只得讪讪地住了嘴。

她却着意瞧了小江春红肿的脸颊两眼,再观她浮肿的双眼,叹了口气道:“你今日就在后头烧火罢。”又叫过海棠来与她一道。

那海棠自打江春进门就不住眼偷瞟她,见着这副形容,哪还有不明白的,只不大自在地应下来,两人相顾无言地看着灶火。

日头愈发升高,一切菜品皆已装盘,待外头庆嫂子一声令下,众丫鬟小厮就抬了托盘往外走,来往仆从众多,不消一刻钟的时辰,备好的各式主菜、冷盘俱端走了,只每样留了四五份一模一样备用的。

大厨房的人亦跟着出去了,只余几个粗使的在议论方才阵势。

“今年老夫人做寿真是了不得哩!大夫人主张从迎客楼端酒席,被老夫人拒了呢。”

“这是为何?迎客楼的酒席做得可好哩!”

“切,你当谁都与你一样只算计着吃?老夫人说了,三老爷难得回一次,还携了贵客一道呢,自是要让他们尝尝家里的味道,那酒楼里的哪日吃不得?”

“也是,三老爷在汴京当大官,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啥没吃过,自是不会差这一顿酒的。”

“咦……这你又不懂了吧,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个词儿叫‘树大招风’,当今官家最重民生的,三老爷官位那般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算了算了,与你说了也不懂,莫来扰我清梦了!”

江春|心不在焉地听着,才将着了那一遭,心情虽平复些了,但心内这股委屈与气愤却是无处发泄。这操蛋的世界,甚男女平等,女子在体力上哪是男子的对手,若他们真要做些什么,女子也是无法的……若她有胡沁雪的家世,或是能有窦元芳的武力值,她还会受这般屈辱吗?她不知道答案,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将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地位、权利的悬殊,不能去找客观因素来安慰自己……但马上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叩问她:那你真的有错吗?你错在哪了?

于是,问题又回到窦元芳曾责怪过她的“不对”了。

毫无疑问,今日是她幸运,得了窦元芳的帮助。要感谢他,这亦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他是直男癌,亦或是封建社会礼教培养出来的本土直男,都与自己无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不要再作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惟有自强,方能自保。

身旁的海棠心虚了半日,眼见着无人注意这边,方凑过头来小声道:“那处,那处可还是疼得受不了?先忍忍罢,出去了记得买只药膏子擦擦,要记得每日清洗,不然会怀上小娃娃的……忍几天也就过去了。”

江春:……

她这才想起来,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海棠也是被那人渣祸害了的。

看着她那闪烁的肿泡眼,她虽外貌不起眼,有话也藏心里,还把自己推出去,但……唉,算了,才吃过亏呢,还是别圣母了。江春只是恨不得将那王八蛋剥皮抽筋,窦元芳怎只海扁一顿就放过他?想来不定还有多少小姑娘被他祸害了呢,日后最好莫给她撞见,否则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外面宴客处,胡家还从州府请了戏班子来,锣鼓喧嚣的,又有几个耐不住的小丫头约着出去看戏了,虽不得近前去,但只消远远地瞧上一眼或听上一耳朵的,都够几日谈资了。

直到过了个把时辰,外头宴上菜碟一批批地撤回来了,江春几个站起来跟着打下手,将那同一样的,几桌归拢倒一处,有几个馋嘴的,已经就手抓了吃起来,那婆子也不管。

江春却懒得理会,早无心思惦记吃喝了,只想着早些散席她也早些下工,这府内多待一刻都觉着不畅快,胸间似是憋着一股气。

直到摆了晚食,天色擦黑,留芳几个回了大厨房,帮着洗刷收拾干净锅碗瓢盆,今日的短工算是结束了。

余年嫂子指着那碎嘴婆子,每人舀了一大勺回收回来的鸡鸭鱼肉与她们,又由庆嫂子身边的丫鬟来发了工钱和赏钱,众人才就地褪了粗使丫鬟的衣裳,准备家去。

贴身揣好钱财,江春总觉着还少了样什么东西,只一时又想不起来,眼见着其余几个小姑娘皆往县城走了,她也只得跟上。

一路上留芳自是最健谈的一个,因着常年做工,往来于几家大户之间,晓得的事情就要多些,她只提了别家寿宴的情形来议论,道这整个金江县也就胡家做得最好了,不止工钱高,赏钱也给得多,果然有人在京里做官,这排场就是不一样哩。

江春捏了捏袖袋里的铜板儿,若不论今日所受欺辱,光论这六十文的赏钱,倒确实挺丰厚的了,抵得上江家卖一集的菜蔬,相当于江老大码头做两日的苦力了……想着想着又无奈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