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想到今天在飞机上见到的人,商之巡缓缓睁开眼。

他微微侧头,见苏听然正在吃炸酱面,眼角那颗泪痣清晰可见。

苏听然坐在化妆台前,一个比脸还要大的面碗放在桌子上,她吃得专心致志,低着头,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抚着碗。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粉红的唇周沾染了一点深色的酱汁。

鲜少有人吃东西是让商之巡觉得有食欲的,苏听然吃面条的样子却让他也想尝尝滋味。

苏听然一抬头,就见商之巡盯着她,亦或是她碗里的面条。

“要尝尝吗?”苏听然向商之巡发出邀请。

还不等商之巡回答,她又俏皮地吐吐舌:“想得美!才不给你吃。”

她不是护食的人,但和商之巡的关系没有到和他同吃一碗面条的地步,于是把碗一挪,侧对着他。

像个孩子似的。

可不是个孩子么。

商之巡嗤了一声。

他大了她整整六岁。

苏听然低头嗦着面条,丝毫不在意什么形象,反正她也不喜欢他。

吃了两口,她又小声念叨着:“要是有几瓣大蒜就好了。”

商之巡闻言微微拧眉,缓缓睁开眼,再侧头看着苏听然。

他问她:“你说什么?”

苏听然说:“我说,有几瓣大蒜就好了。”

商之巡的眉头拧得更深。

倒不是嫌弃,只是眼前这个姑娘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在他的认识里,所有女孩子都是极其在意形象,可她真的很真实。

在苏听然看来,商之巡的神色分明是无法理解这种吃法。

这就跟有些地方的人吃豆腐脑不吃甜口,有些地方的人吃豆腐脑要吃咸口是一个道理。

然后,就在苏听然继续大口吃面的时候,忽然听到商之巡笑了一下。他仍然维持着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双手抱臂,嘴角却溢出温柔。

苏听然问他:“你笑什么?”

商之巡依旧闭着眼:“幸好你在去教堂前没有吃大蒜。”

苏听然:“?”

什么意思啊?

嫌弃她和他接吻会口臭啊?

苏听然不甘示弱:“早知道我就应该去礼堂前多吃几口蒜,再吃点榴莲、臭豆腐,好让你一次性尝遍这些美好滋味。”

商之巡嘴角溢出的弧度越来越大,这次挑着眉看着苏听然:“是吗?那我下次好好期待一下。”

苏听然:“……”

就很无语。

到目前为止,商之巡心狠手辣的手段还没有具体表现,大变态的属性倒是展露无遗。

吃饱喝足,苏听然就近去了一下卫生间。没想到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鬼鬼祟祟的老爸。

周章程内心的忐忑和不安已经到达了顶峰,他再也坐不住,拿着手机从宴会厅里走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前妻打个电话过去坦诚错误。

可这通电话,周章程却迟迟拨不出去。他知道怎么解释自己都是罪该万死,现在就差到前妻面前负荆请罪。

周章程了解前妻的脾气,心一横,闭上眼睛播出那串自己滚瓜烂熟的号码。

“嘟、嘟、嘟……”

“喂。”

周章程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回答:“是,是我,章程。”

那头苏澜也顿了顿,语气缓和一些:“嗯,我知道。”

周章程站在窗口,下意识扯了扯领口,又清了清嗓子,“那个,关于孩子结婚的事……”

苏澜打断他:“我知道。”

周章程大气都不敢出。

静候发落。

不料苏澜却说:“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做妈妈的应该来参加婚礼,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

“我知道我知道。”周章程一脸狗腿,明明人不在自己跟前,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卑微。

“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管,我现在一个人待在山上挺好的。”

“好,只要你好就行。”

苏澜顿了顿,说:“我们其实,都不容易。”

周章程的老泪又要落下来。

他手握成拳,抵着唇,感动得微微颤抖。

两个人鸡同鸭讲,偏偏每一句都接到对方的话。

苏澜说:“就这样吧,代我和女儿女婿问个好。你自己也多多注意身体。”

“好好好,你也多多注意,一个人在山上要小心,最近天气冷暖变化大,你别贪凉感冒……”

“行了行了,知道了,罗里吧嗦的。”苏澜打断,“对了,你让苏听然最近老实一点,别再给我惹麻烦。”

周章程连连点头:“嗯嗯。”

电话挂断,周章程一转头就见到了在偷听的女儿,他激动地过去一把抱住苏听然:“你妈妈真好!”

苏听然面无表情地呵呵。

全世界恐怕只有你觉得前妻好吧。

周章程见女儿一脸无奈,解释道:“虽然你妈妈都知道了,但是她没有怪我们,她还很理解。”

苏听然捕捉到重点:“什么!她都知道了?”

周章程还是一脸的感慨:“是啊,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其实嘴硬心软。”

苏听然却是一脸疑惑,她妈知道她替嫁居然不生气?不对,她妈这会儿肯定已经气得不行开始说反话了!

她死定了!

宴会厅的方向这会儿突然传来一些异响。

周章程转头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事?”

苏听然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父女两个人回到宴会厅时,只见有个男人拿着一条横幅,上面用红字写着:“商氏集团草菅人命!还我儿双腿!商氏集团草菅人命!还我儿双腿!”

大厅里这会儿乱成一团,保安却迟迟不来。

伴郎彭鸿上前准备制止,不料那位男子拿出一八匕首,对着众人道:“谁敢过来,我就捅死谁!”

苏听然看着横幅上面的字,又看看这位男子。目测这位男子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在他的旁边,有个莫约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表情淡漠。

席上有人小声议论:“啧啧啧,这也太惨了。”

“商之巡的手段谁人不知?他踩着自家兄弟姐妹上位,连自己的大伯也不放过。”

“可怜那位商家大伯,现在住在疯人院,谁知道是真的疯还是被弄进去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商老爷子把他给宠坏了。”

“估计是太早没爹妈,性子不正常了。”

“听说他从小性格古怪,才十几岁的时候就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死了一只养了多年的家犬,那场面呦,满地血淋淋的。”

……

苏听然听着这些话,很难将这个别人口中的商之巡和自己看到的商之巡划上等号。

事实上,她和他的接触才短短不过几个小时,的确不能去评判他什么。

况且人云亦云的事,也未必都是真的。

而众人口中议论的对象,此时双手抄在西裤口袋,一脸悠闲地走进宴会厅,脸上的表情冷峻,仿佛是别人口中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