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眼睛

自己一定是疯了,盛霜序想。他的行为愈发不正常了,他在触碰到沈承安的一瞬间,心中滋生了他并不想要的、隐晦的痒意。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盛霜序被沈承安按在墙上亲吻索求时,就已变得食髓知味,他无数次压抑自己的反应、为自己的动摇感到耻辱与罪恶。即便是死,他也不愿承认自己会从男人身上得到一丝的快乐。

沈承安很激动,周身带着盛霜序不懂的战栗,盛霜序只想快些将他安抚下来,叫他不要乱动,沈承安却粗喘一声,手指粗暴地插进盛霜序的衣缝里,沿着他的腰间攀附而上,直吓得盛霜序一个激灵。

盛霜序通红了脸,此时却一点都没了训斥沈承安的气势,小声说:“你、你放开我,不要乱动……”

沈承安鼻尖贴紧了盛霜序的颈窝,他嗅着熟悉的皂角味道,沙哑着嗓音说:“老师,我不会乱动的,就让我抱抱你。”

沈承安动情时是没有理性的、失了忆的他本就忘记了伦理纲常,这一瞬间他根本想不起老师的厌恶与斥责,遵循着本能,他只想叼住身前的软肉,便也这样做了——盛霜序胳膊已经酸的发软了,沈承安收紧双臂时,几乎要把他的老师嵌进怀里去,盛霜序宽松的睡衣已被沈承安小臂撑起到前胸处,胸脯随着紧张与激动不住地上下鼓动。

沈承安终于抓住了他朝思暮想的老师,他的老师很柔软,如他日夜想象中一般柔软,他的手指只要微微使力,就能在光滑的皮肤下按出道压痕,磨得血液都涌过来,留下抹暧昧的红。

明明是盛霜序在教导他的学生,却被沈承安撩拨的挤出声轻喘,沈承安闷哼一声,猛地咬住了盛霜序颈侧的软肉。

沈承安下口很重,附在盛霜序胸前的五指也几乎要把盛霜序攥碎,盛霜序只觉全身的血液都从沈承安唇齿间迸发而出,将盛霜序烫得一个激灵。

他猛地抽走自己的手,手肘狠狠撞向沈承安的胸膛,沈承安顺势松开了牙,软软地瘫倒在床上。

盛霜序抬脚去踹沈承安的肩膀,骂道:“滚下去睡觉。”

沈承安侧过脸,吻了吻盛霜序的脚心,引得盛霜序手忙脚乱地往后缩,沈承安才从床上爬起,老老实实地躺回了地板上。

盛霜序顿时没了睡意,他只是翻了个身,就牵引得脖颈火辣辣地疼,盛霜序愤愤地闭上眼,背后却传来沈承安餍足的鼻息声。

沈承安一夜倒是睡得舒服,盛霜序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第二天起来,掌中还仿佛残留着夜里的余韵。

他光是一想,就觉得指尖发烫。

盛霜序向来起得很早,失眠引得他精神不大好,做早饭煎蛋时微微失了神,蛋清糊了半块,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盛霜序便把它倒进了沈承安碗里。

盛霜序只会给家人做饭时为了营养均衡和口感费心思,到他自己和沈承安住在一起后,冰箱里就有什么就吃什么,他自己不挑,沈承安也没得挑。

沈承安基本什么都吃,无论盛霜序做什么饭,哪怕只是煮个泡面,他都能笑嘻嘻地说“好吃”。

到底是人傻了,盛霜序想,傻了的人至少会听话,都没以前的沈承安讨人厌。

他往平底锅里又打了一颗蛋,热油滋起蛋液的清香,笼罩了整个小厨房。

沈承安三步并作两步地往盛霜序所在的位置跑,因为盛霜序再三警告他不许在自己做饭的时候进厨房,沈承安便也不敢再往里走,他宽大的手掌贴住厨房的玻璃门,渴求地往里面看。

“老师!”沈承安兴冲冲地说,“我能看见东西了!”

盛霜序手腕一抖,煎蛋漂亮地在半空中翻了个个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你看见什么了?”

“虽然看不大清楚,”沈承安解释说,“但我醒来的时候,右眼就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光了,也能大体看见东西——”

啪的一声,盛霜序的锅差点没拿住,重重地摔在灶台上。

盛霜序关了火,猛地拉开玻璃门。

沈承安手还扒着门,他的视线并不清晰,只看见了个黑漆漆的影子走了过来,他一时没来得及躲,差点就随着惯力往前摔倒,他手忙脚乱地抓住旁边的墙壁,恢复了一点视力的眼睛逐渐锁住了盛霜序的脸。

沈承安在医院里治疗之后,医生要求要静养,情绪也不能太波动,只是他中途因各种事故折腾了太多,虽然有好好吃药,但恢复得相较其他病例要慢很多。

这种病很难再恢复到原本的视力,能恢复多少,还得看沈承安自己的身体情况。

盛霜序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探出手指,有些发懵地问:“你能看见我的手势是几吗?”

沈承安没有回答,他双臂揽住盛霜序的脖颈,盛霜序的手指还维持着“三”的手势,就猝不及防地被沈承安熊抱进了怀里。

“老师,你真好看,比我梦中还要好看,”沈承安的手指摩挲着盛霜序的脸颊,他红了眼眶,挑起盛霜序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我还能看到你,真好。”

盛霜序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被掐着下巴的感觉也不好受,他刚想推开沈承安,滚烫的泪珠就滴落到了他鼻梁上,缓缓地往下滑,沈承安抬起拇指,将盛霜序脸上的泪水轻柔地抹去。

许是睡眠不足的原因,盛霜序的反应越来越慢,以至于推拒沈承安的手没使上力,就轻轻地搭在了他胸前。

那双漂亮的绿眼睛蒙了层水雾,盛霜序怔怔地看着沈承安的眼睛,恢复视力的右眼变得灵动许多,正顺着盛霜序的脸颊一寸寸地转动,左眼……不,是那只瞳色微浅的义眼,盛霜序每天睡前,都能看到沈承安熟练地把义眼片挖出来——这提醒了他,沈承安原本的眼球已经没有了。

沈承安以前是这样爱哭的吗?盛霜序脑子里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还是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总是偷偷地哭了,而那时作为他班主任的盛霜序从未发现他落泪。

他正为了能够看到这个世界而心潮澎湃,尽管这对于常人来说,张开眼看东西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沈承安不住地哽咽说:“我……我一直都很害怕视力恢复之后,你就要把我赶走,我醒来时还在想,要不要装作没有恢复,但我更想看到你。”

“——现在看清了你的脸,我一点都不觉得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沈现在没恢复记忆啦……原本的他根本不会打直球,屁都憋不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