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之事 重生

“只有你们都死了,朕才能安心……”

“朕的好皇妹,去死吧!”

秦溯猛地坐起来,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抓着被子的手关节用力到泛白。

闭上眼,紧咬贝齿,半晌,秦溯才从前世的噩梦中脱离出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再无睡意,秦溯拿起枕边从不离身的佩剑,披上外袍起身。

“回殿下,现在是五更天。”

贴身随侍的女官看秦溯起身,点亮了帐中的蜡烛,这寒冬腊月的五更天,还是不见一丝光亮。

点上蜡烛,女官过来伺候秦溯穿好外袍,就看着秦溯拿起了旁边的大氅。

“我出去走走。”

被这个梦搅得头还隐隐作痛,秦溯披上大氅,走出了军帐。

昨夜的风雪已经停了,但寒风却更为刺骨,深吸一口气,从外到里刺骨的冷意才让秦溯有了些真实感。

握紧手中的佩剑,秦溯不免又想起刚才那个梦,也想起了自己有眼无珠的前世。

前世,秦溯不仅是永乐帝最娇宠的长公主,更是大雍唯一的战神,军事上的天赋无人能及,自十三岁征战沙场,从无败绩。

可惜秦溯十九岁那年,永乐帝驾崩,秦溯悲痛欲绝,又眼看众皇兄为夺皇位不惜血溅永乐帝灵堂,怒从心起,再看默默跪在灵前,不争不抢的大皇兄秦严,秦溯灵前摔了剑,重兵围城,联合自己外祖,德仁皇后的娘家,平了内乱,力排众议,将大皇子推上皇位。

后来秦溯才知,那不过是自己好皇兄的一出计谋,以退为进,故意演给自己看的,可惜这个真相,秦溯用了十年才看清。

大皇子秦严登基为帝后,一开始他勤勉有加,大赦天下,一派明君风范,秦溯与其也更为亲近。

不过只半载有余,秦严开始坐不住了,他先是以肃清边境余孽为由,频频将秦溯调离京城,后来干脆对外宣战,彻底将秦溯拖在了边关,兵马粮草又跟不上,秦溯打得艰难,战况焦灼,一打就是五六年。

等她终于平定边关,再回京城,却发现曾经的兄弟姐妹少了大半,病死,刺杀,谋逆等等,死因不一而足。

秦溯想去问清原因,却被秦严接入宫中,看着秦严各种声泪俱下地说起那些皇子公主的死因,让秦溯怎么也没想到这都是他一手所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之后,秦严以南方匪患,沿海水患,北方动乱,西方疫病等等原因,将秦溯支开得远远的,又是一连四年,秦溯甚至连回京城的机会都没有,期间全靠秦严每月数封关切备至的书信了解京城情况,还傻傻地以为一切安好。

直到有一天,远在滇南的秦溯接到了一块二皇兄派人送来的血书,连夜赶回京城,却只看见了被人连人带轮椅从城墙上扔下的二皇兄。

秦严他连已成残废的二皇子都没放过!

秦溯此时只觉怒气冲天,却并未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直接冲入皇宫,想要质问秦严这究竟为何。

进宫路上,秦溯畅通无阻,直到她骑马走到午门外,看见自己外祖家整整三百六十口的尸首,目眦欲裂!

“秦严!”

利剑出鞘,秦溯几乎失去理智,提剑就要让秦严偿命。

就在这时,午门里出现一个女子,身穿皇后冕服,不顾鬓发散乱,向秦溯跑来。

“长公主,快逃!”

秦溯认得,这女子是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那位病秧子,沈皇后。

“晚了!”

秦严的声音随后而至,午门周围的城墙上站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前后两门已关,秦溯哪还不明白自己中了计,她唯一意外的,是在关门前最后一刹那,义无反顾跑进来的沈皇后。

“为什么?”

已知回天无力,秦溯接住力竭倒在自己怀中的沈皇后,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秦严,还是沈皇后。

“放箭!”

回应秦溯的是满天箭雨,而在这时候,本来像没气了一样的沈皇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接将秦溯推倒在城门和城墙夹角中,她则以身为盾,压在了秦溯身上。

箭刃入体的声音不断传入秦溯的耳朵,她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沈皇后,而对方,竟还在笑。

“秦溯,欠你的命,我还你了……”

箭雨停歇,沈皇后微乎其微的声音落入秦溯的耳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真是碍眼的东西,”城墙上的秦严看着死在自己手里的沈皇后,毫无半分悔意。

“为什么?”

这次,秦溯仰起头,如深渊般晦暗的眸子看向秦严。

“因为只有你们都死了,朕才能安心……”

“朕的好皇妹,去死吧!”

城墙上的秦严面容扭曲,再不见半分当年大皇子宅心仁厚的模样。

秦溯捂住心脏,她几乎还能感觉到当时万箭穿心的痛苦,当时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但苍天有眼,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秦溯再睁眼,就是两天前,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六岁,刚在北窑关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的路上。

这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秦溯握紧手中的剑,既然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那这一次,棋局该她先下了。

前世种种缘由,秦溯基本都从二皇兄的血书上了解了,只有一件事,她始终想不明白。

“欠你的命,我还你了……”

皇后沈奕的这句话还在秦溯耳边,也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发生的事太多,秦溯回想前世近三十年,自己好像除了变着法为难那个病秧子,也没跟她有过什么接触,又何来欠命一说?

东方欲晓,营帐中升起炊烟,女官找到了立在风雪中久久未动的秦溯。

“殿下,该用早膳了。”

“嗯,”秦溯应下,但依旧未动。

“殿下?”女官觉得有些奇怪,走近了些。

“本宫腿麻了……”

等秦溯回到营帐,抱着暖炉暖了许久,才算是恢复了知觉,这北方的寒风,当真跟刀子一样。

用过早膳,军队再次拔寨起程,将士们都思乡心切,赶着回家过年,秦溯尤甚。

一连十几天赶路,眼看快到京城边上了。

“殿下,不远处似乎有些动静,要不要管?”

队伍行进中,副将晋少云兴冲冲地前来回禀,这周围荒山野岭,毫无人烟,所谓动静,也就是山贼作祟了。

“队伍正常行进,带几个人,跟本宫去看看。”

坐在马上闭目养神的秦溯立刻睁开眼,这一路枯燥无味,除了赶路还是赶路,总算是来点新鲜事了。

红棕骏马扬起前蹄,秦溯一抬手,带着护卫队脱离了大部队,往发现动静的地方赶去。

“啧,真没想到这都快到天子脚下了,竟还有匪患。”

晋少云和秦溯并驾齐驱,还有心情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