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明渊长老

亦如前言, 陆慕青向来不会搭理这些流言蜚语，若有这个空闲倒不如拿去修炼来的好。

站在气势恢宏的大殿前，陆慕青看着乌金底上写意狂放的「旭日殿」三字, 联想起谢诩的「斜阳轩」, 便觉得好笑。

陆慕青拾阶而上, 走进殿内，却不见司徒征。

“原来是陆小子来了, 哦对, 我唤了他来。”

老头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前行三步。”

陆慕青依言照做, 因为有之前告诫, 没肆无忌惮放开神念探查的陆慕青也不清楚他到底在不在旭阳殿内, 听司徒征继续道：“向左站五步……好，后退两步。”

笔直站定，约摸七息之后, 陆慕青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 低头却没看见亮起的阵纹, 是传送阵法亦或是别的手段？

不过听说高深的阵法师亦有隐藏设下的阵纹的手段, 不知是真是假, 有些时间没去听长老的讲学了，看来还是得去问问。

只在陆慕青思忖的片刻，他已到了另一处空间。

天光泛泛，厚厚的云层让人看不清天空，苍老虬结的茶树叶子稀拉得可怜, 仅存的叶片却青碧如玉, 仔细看去, 烨烨若有光, 底下，露天的粗糙石质茶桌上正咕嘟嘟煎着茶，旁坐着两人。

换上一身普通长袍的司徒征像是在会见友人，全无平日的威严谨肃，亲自提壶斟满第三个白玉杯，向陆慕青招招手：

“来，喝口热茶。”

陆慕青不慌不忙过去，动作优雅撩袍坐下，端起白玉杯轻轻吹了口气，啜饮一口后，放下。

司徒征看完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笑问他：“怎得一言不发？莫不是觉这茶不好？”

“宗主的茶自然是好茶，不过弟子鲸吞牛饮，更不知品鉴滋味。”陆慕青对茶没什么研究是真的，不过这茶也确实好，一口下去，他感觉不久前才突破的炼气三层倒稳定了许多。

陆慕青这话将另一个老者也逗笑了，“司徒征你这弟子收得才有意思，既老实又油嘴滑舌，不错不错。”

陆慕青拱手，一脸谦虚：“谬赞谬赞。”

“你这小子……”破开了原本浮于表面的浅淡笑意，司徒征好笑问他：“还觉得这话是夸你不成？”

“好了好了，老夫也不多言，这位是明渊长老是老夫多年好友，有些神情想问问你。”

明渊……这个尊号，解青可是自陶珩嘴里，星罗盟的长老，陶珩嘴里星罗盟里唯一可以信任之人。

不知道该说司徒征真性情好，还是该夸他勇，竟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接见来自星罗盟的友人，解青知道此人，陆慕青可不识得，陆慕青不动声色，眉头微皱表示：“若是要询问青灵仙子，弟子并不能保证能得到回答。”

“哦？”明渊生出了好奇，“何出此言？本尊还未说要问何人何事，你便知晓了？”

“弟子自踏上仙途以来，几乎没怎么出过昇阳宗，以明渊长老的境界，也没什么好问的东西，想来应当是弟子勉强攀上的青灵仙子，才值得长老一问。”

“陆慕青是吧？”明渊正色，仔细瞧着眼前不卑不亢的青年，夸赞道：

“确实聪慧过人，仔细看来……灵根也并不是你的束缚，反正还没拜师，本尊也未收徒，要不跟我如何？”

“哎哎哎，”司徒征放下悠闲捋胡子的手，不满插话，“你这老头，当着他未来师尊的面说什么呢？”

陆慕青，陆慕青表示有那么一丢丢心动，如果面前这俩老头同意他以昇阳宗弟子的身份拜师星罗盟旗下明渊的话，他就可以再捞一份阵营加成了！

——和尚还只是混入了无相门，现在……现在正和和人辩经论道呢，透过他的视角，陆慕青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被和尚说得一愣一愣的老和尚，对方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古井无波到有点意思，再到这人是谁，我要了的激动不已。

和尚那边的事暂且不论，陆慕青眼神在俩老头之间转了一圈，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到底两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能，说位高权重也毫不夸张，自然都有自己的傲气，陆慕青还没自恋到认为自己能让两个大乘期的大佬争着要收自己为徒。

俩老头都是狐狸成了精的存在，活了这么久，眼睫毛都是心眼，从陆慕青没有怎么遮掩的神态里看出来这个毛头小子想要「脚踏两条船」这种胆大包天的想法。

两人皆是一阵无语，好在他们都是豁达开朗之辈，不至于记这小辈什么仇，只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明渊交代了自己找陆慕青的原因，想找到那位青灵仙子，她身旁跟随之人或许是多年前亡故的师侄。

末了道：“听元离说你与青灵仙子有故，便想托你问上一问，星罗盟一别，便寻不见青灵仙子芳踪了。”

在星罗盟和「自己」打了一架（拆家）的解青了然，原来那时据说不知所踪的明渊竟也在星罗盟内，估计是因为看到了陶珩出手，才有所猜测。

不过那时盯着她的视线数不胜数，极具压迫感的同样不少，解青并不能知道哪个是他。

远在问心书院附近的解青，一打听到明渊二字便开始关注本体这边的情况了，听完明渊这话，还开口问陶珩：

“明渊长老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青灵仙子突然问他这个问题，陶珩还是老老实实答：

“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是师叔鬓边的两捋白发……”

陆慕青默默抬眼看了下坐自己斜对面的明渊，鬓角依旧有着两抹雪色。

听像是回忆起什么的陶珩露出轻松的神情，“据说是师叔走火入魔留下的后遗症，后来师父说，师叔是因为觉着留着格外亮眼，特地攒着留出来的。”

“所以师叔其实是个看起来十分严肃，实际上却是个十分好亲近之人，也不像其他剑修一样古板严正，甚至还背着师父偷偷带我们埋伏落单丹修，不得不说，和师叔说的一样，丹修真的好有钱，比我们乐修还有钱——”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青灵仙子身为医修同样也是半个丹修的陶珩像被扼住喉咙的蠢鹅，面对解青淡然冷漠的脸，他结结巴巴解释：“我的意思是，明渊师叔比较……嗯，不拘一格，放荡不羁咳，不是，是自由洒脱……”

没再听这些废话陆慕青看向明渊的眼神奇怪了起来，早听说剑修和丹修不和，原来里面还有你加的一把火。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年轻时也是如此放荡不羁的剑修，对比之下，他的蠢兄长还真是……迂腐周正。

并不知道自己黑历史已经被自家憨厚小师侄透露的明渊，对上陆慕青奇怪的眼神不明所以，“敢问小友可否帮忙联系一下青灵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