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看个电影遇见投资人和男主手牵手观影#

思量半晌, 宋棠上身前倾靠近方鹤宁,握住对方的手,轻声道:“要不要考虑去一趟?我陪你去, 好不好?”

方鹤宁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冷声拒绝,“不去,他就是死在医院我都不去。”

方鹤宁的排斥溢于言表,宋棠转而问道:“你说他为什么想让你去探望?”

有些话他不用说,方鹤宁一定明白,方明石双腿废了,相当于是重症瘫痪, 现在的情况应该相当危险, 万一……一个万一就是天人永隔。

他一点不同情方明石, 那纯粹属于自作自受, 有什么下场都不值得同情,但是他担心方鹤宁。

现在不见,以后如果后悔了呢?

方鹤宁是恨方明石的, 这他能明确感觉到, 但去探望不等于要原谅,更多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有些事情只有了结了才能彻底地、真正地放下。

来自于童年、家庭、父母的伤痛, 如果没有缓和的余地, 那就只有接受并且放下, 然后才能抛下一直压在心上的负重。

听到宋棠的疑问,方鹤宁没多思考, 直接道:“他什么意思我不关心。”

“如果这是最后一面呢?”

方鹤宁抽出手, 站起身, 上一个敢置喙他亲子关系的早早就学乖了,可他不想冲宋棠发火,只稍微回避了下,“回去吧,不是说好了要吃宵夜?”

宋棠坐着没动,仰起脸看向方鹤宁,“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我记得。我没有要你跟父母和解的意思,设身处地想想,我自己就做不到,自然不会要求你做到。”

“鹤宁,不管你原不原谅,我都支持你的决定,我只是不想你对亲生父母有任何遗憾,想骂就骂几句,有什么话尽管说,说出来了才能尝试着放下。”

宋棠的声音清润又徐缓,听着很悦耳,可方鹤宁依旧是止不住的烦。

父母是他不愿意碰的存在,失望至极,已经无所谓了,就是真死了、真的一面都见不上了又有什么关系?放下……他从来没拿起来过的东西,谈何放下。

他略压了压情绪,道:“不去,没什么好放下的。”

宋棠起身走到方鹤宁面前,捧着对方的脸,让人跟对他对视,缓声道:“你提起他们的时候,是好像无所谓,但是你真的能告诉我……你对他们没有一点恨了吗?”

有些伤表面上看是长好了,内里的疼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所谓粉饰太平地麻痹自己,不过如此。

方鹤宁怎么没有拿起过?尚且年幼的那个小孩子是把这些关于亲情的希冀小心捧在手心里的。

有些情绪就像伤口里的腐肉,不发泄出来、不剔除,就永远没办法完全愈合。

方鹤宁注视着宋棠的双眼,微暖的一片琥珀棕里沉静平和,丝毫不见冷淡,能够轻而易举包容他所有的情绪,看着这双眼,他没办法说自己是真的一丁点都不恨了。

他轻笑了声,微低下头跟宋棠额头贴着额头,“恨,谈不上多恨,只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父母,不过与其抱怨不公,不如将不公本身踩在脚下。我接受现在的一切,仅此而已,更何况我遇见了你,所以——”

“没有什么不能放下,只要你别松开我的手。”

宋棠的眼神颤动了下,轻而坚定地应了声,偏过头靠在方鹤宁肩上,将对方拥进怀里。

将不公的命运踩在脚下?方鹤宁一早就做到了。

另外,有些话他现在还没办法说出口,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有了解到方鹤宁的全部。

所以不敢轻易完全把自己的感情交托给对方,更多是觉得这份喜欢属于他自己。

他希望喜欢一个人是在完完全全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的基础上,面对现在的方鹤宁,他是渴求了解更多的。

另一方面,不管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方鹤宁向他承诺的时候是真心的,但爱这种东西……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

如果以后分开,他能珍藏这段感情就已经很好,而他需要做的是珍惜眼下的每一天。

走着看吧。

方鹤宁抱着宋棠,微闭上眼,这无声的安慰他收到了。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只是需要理解与接纳,而这些宋棠都给得恰恰好。

略微缓了缓,宋棠陪着方鹤宁去了医院,走到单人病房门口,管家恭恭敬敬跟他们打了招呼,随后简单交代了情况。

方明石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腰椎神经性损伤导致下半身瘫痪,换言之下半辈子就要靠轮椅了。

宋棠看向身边的方鹤宁,轻声问,“我陪你进去,还是在这儿等你?”

方鹤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反问,“你愿意陪我进去吗?”

“当然。”

方鹤宁略一犹豫,牵着宋棠的手走进了病房。

他在距离病床三米的距离停下,松开宋棠的手,迎着方明石的视线走到床边,语气毫无波澜,“有话就说。”

方明石的手抖了抖,车祸后在鬼门关踩了一脚,短短几天时间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几岁,什么情怀情趣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一生在眼前快速掠过,最后留下来的不是各色花枝招展的情人,而是遥远记忆里那个仰着脸小心翼翼藏着亲近渴望的小孩子。

然而那时候他哪儿能注意得到,醒来后回想到这些年的事情,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什么。

即便是联姻,孩子是无辜的,至少他不该只给了对方严苛。

看着神情冷淡又带着隐隐不耐的方鹤宁,他叹了口气,怨谁?还不是怨自己。

他颤抖着声音开口,“鹤宁,我很抱歉,这些年没尽到多少做父亲的职责,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没几年好活,你能不能看在……看在我还算教导过你的份儿上……原谅我?”

“哦,”方鹤宁冷笑了声,“能说出这些,我该说你过于自负还是愚蠢可笑?教导,是,你是教过我,可除了极其偶尔地过问学习,你有关心过我一句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五岁生日时给你打电话时你是怎么说的,你正忙着跟小情人翻云覆雨,告诉我……让我别烦你。”

“这句我记得,我当然可以不烦你,希望你也能有些自知之明,别来烦我。”

“鹤宁……”

方鹤宁冷硬地打断了方明石的话,继续道:“别想着打亲情牌,我没这东西,怎么没的?你和于文俪亲手扔掉的,现在就别来问我要了。”

方明石不甘心道:“你不能这么残忍,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只要你原谅我,我们就还能……就还有机会去修复父子亲情。”

“没有机会了,方明石,一个溺水的人,你拿着救生圈却眼睁睁看着不肯给,等他沉下去了你再给,还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