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花奴

宁宿擦了把脸,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颤动,喉咙干哑,舔了一下唇。

其他玩家陆续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做。

从进入副本开始,灰衣人就说打人只能打小腿,上半身不能动。

他们作为“花”,上半身很重要。

何况,“人签”一听就是要更完整的人才好。

把自己胳膊扯断,在四个条件差不多的人中,他就不会被选中了。

和被做成一听就非常可怕的“人签”相比,失去一条胳膊不算什么。

玩家们看着他,眼里不无敬佩。

是这样没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这么果决地扯断自己胳膊。

他们以为这样总行了。

自残或许是一个避免死亡的方法。

可是,那三个牢房里的人,还是平静麻木地看着他们,好像这也是他们见过的,一个根本没什么用的方法。

玩家们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不只是恐慌,还有些烦躁了。

“好的很。”老板站在水牢房前,笑容不达眼底,“我得让你们知道,好好对自己的脸和身体有多重要。”

老板转身面对买家时,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消失了,他说:“您稍等,我再给您挑一个更好的。”

他又在一号水牢里选了一个人,凑了四个人给买家选。

他新选的这个确实更好,那个买家没有犹豫就选了这个。

等白衣人把买家选的人带去黑房子,老板跟他确定好取人签的时间,送他离开后,又回到门前看向那个扯断胳膊的男玩家。

男玩家名叫陆丹,在其他玩家的帮助下,粗略绑了一下胳膊,正恨恨地不屈地看着老板。

玩家们也都在看着老板,他们没忘记刚才老板说的话。

要让他们都知道好好对自己的身体和脸有多重要。

老板跟身边的白衣人说:“他这样,确实不能再做人束和人签了。”

没人会因为他这句话而轻松。

果然,老板笑了一声,说:“那就把他做成花神饼吧。”

只是听到“花神饼”这个词,就已经让玩家们汗毛直立了。

确实有一种饼,叫做鲜花饼。

相对于花束,对花的品级要求没那么高,因为做鲜花饼只要花瓣就行。

经过烘焙,花早就不是鲜花,已经熟了的花瓣,谁能看出它之前是不是完整美丽?

当陆丹被拖拽出去时,水牢房里非常安静。

陆丹放弃了挣扎,因为他知道,如果连自残都没用,那他的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只是绝望地睁着眼,苍白的脸上密布着一层汗,偶尔抽搐一下,不知道是胳膊那里疼的,还是被即将发生的事吓的。

其他玩家,多多少少也有些绝望。

这种绝望是,他们这么多人,在这个世界里却救不下一个同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拽走,被剁成馅料做所谓的花神饼。

对他是这样,对之后的同伴,包括自己也是这样。

束手无力,毫无办法。

等他被拽走后,老板说:“迎神期需求量最大的就是花神饼,我的花奴这么好,我是不屑于做那些的,但是要是有报废的花奴,也不能浪费不是?”

“你们怎么不好好爱护自己呢,你们真的不知道身体和脸对你们有多重要,长得好才会受到更好的待遇啊。”

老板说完这句话,又去接待新来的买家了。

玩家们再也没了自残毁容之类的想法。

他们相信老板没骗他们。

最初被选去做人束的,是相对长得好看的,对比花束就知道,是要看脸的。

接着选去做人签的,相比就没有做人束的好看,可能做成人签只剩一张硬皮,成一个标本了。

做花神饼的,谁都知道只要有血肉就行。

对比之下,做人束还是好的。

自残这个想法被彻底放弃。

方琦黑着脸,又向脸上涂了一层老板给他的药膏。

黑房子里又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声,有些心里承受能力差的玩家,伸手捂住耳朵。

可是,老板在和新买家谈话,大多数玩家,还要竖起耳朵,听着惨叫的同时捕捉他们的谈话,想知道还有什么他们想不到的人形祭品。

“齐老板,现在定一个永生人还来得及吗?”

老板笑着说:“当然可以。”

永生人对应永生花。

又一个玩家被拽进黑房子。

“齐老板,我们想要一束耐用的干人,品级不重要。”

老板:“没问题,您放心。”

干人对应的是干花。

有些人觉得鲜花花期短,想要更实用的花束,买干花就是一种经济实惠的选择。

又有两个玩家被拽进了黑房子。

明天就是迎神期,老板今天生意特别好,一上午没歇一下。

同时,也不断有玩家被拉进黑房子。

到午饭时,就只剩下90个玩家了。

黑房子里的惨叫没停止过,一声声叫得人头皮发麻。

看着那阴森的黑房子,一次次听到人的惨叫,压抑感不断积聚加深。

水牢房里越来越沉默。

祝双双转开头,低声说:“我们下的第一个副本,只要遵守规则不作死就能活一阵,第二个副本要是想反抗,有能力的人也能多活几天,而这个副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管你多强,只要被选中,就是一来就死。

宁宿“唔”了一声,“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

说的也没毛病。

又喝了一碗绿水,在中午休息时,宁宿走到和三号水牢共用的那个墙边。

水位高了,他没法蹲了,就靠在木柱上问昨晚那个人,“大哥,刚才被带走那个血管戳出来的姐姐,是怎么回事?”

大哥明显很烦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张脸,就又跟他说话了。

这几个水牢里的人来了又走,不知道换过多少波,也有很多人一直留在这里。

不管来多少人,不管在这里待多久,这里都是一片麻木和无望。

没有人会挣扎,没有人想说话。

当有一个长得非常赏心悦目的人,像个小孩一样追在你后面问问题时,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像禁锢他们的这一片死水,起了一片可爱的涟漪。

“你没发现她长得很好看吗?”大哥烦烦地问。

宁宿:“啊,没发现这一点。”

“……”

大哥失去跟他好好聊天的欲望,直接告诉他:“她是花侍,但她是失败的花侍,所以沦落到这里来了。”

听到新的名词,周围的玩家都竖起耳朵。

昨晚他们就知道,目前他们都是花奴,“奴”这字清楚地表示了他们的地位,是可以随意买卖随意处置的低下身份。

那花侍呢,“侍”听起来身份也不高,但比“奴”好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