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花奴(第2/3页)

两个小孩手拉手飞快地向花神殿跑去。

所经之路,地上全是向着花神殿方向跪拜的人,他们激动又惶恐,一下下疯狂地磕着头。

“花神显灵啦!”

“花神恕罪!”

“花神保佑!”

花神殿前面,跪拜的人更多,他们全部跪伏在地上,不敢稍微抬头看向神像一眼,连两个小孩冲到前面都没发现。

两个小孩在殿前停住,愣愣地抬头看着那座幽黑的神像。

神像不再震动后,慢慢转过身,原本侧身回头变成了正向面对数万跪拜的人。

他们清楚地看到,神像眼尾上扬的猩红在流动。

越来越快。

祂缓慢又忽然地睁开混沌的眼,眼里有神光于遥远之处散发出来。

神像转动没有停止,半背对殿外,静默永恒地面向一个方向,将眼里那一点光都给了那里。

花神殿里也乱了。

好多花侍从床上跌下来,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同颜色的血管接连崩裂,空气里腥涩的气息凝重湿冷。

白衣人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乱了一会儿,才在圣女的冷声命令下去帮助花侍。

宁长风也感受到了震动。

就在他将四瓣血花放到心脏那一秒。

心脏剧烈跳动,血管向上绷起。

花神殿在颤,外面的人在喊,他的血在激流。

他好像失去五感六觉,感觉不到,听不到,只知道用沾满血的双手飞速缝合着伤口。

花神殿震动结束的时候,他停下了手。

他举起手愣愣地看着上面的血,血液流经之处,皮肤下开始发烫,下面的血管在一颤一颤的,连同心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的。

这时花神殿已经稳定下来,圣女刚从下面上来。

她最快给花风植入圣花,在震动刚发生那一刻就下去稳定局势,下面刚稳定住,她就上来看另外两个花侍。

主要是看宁宿。

看到宁长风正靠在墙上,微怔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她顿了一下,在他面前停住脚步,薄唇轻启,“手上沾满儿子的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宁长风浑身一震,僵硬地转头看向她,生紧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他,宁宿,是你儿子。”圣女平静地说,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她看到宁长风那张五官优越的脸上,露出一种有什么即将崩塌的神情,他呼吸一颤一颤地,连脏话都出来了,“老子连一个女人都没睡过,哪来的儿子!”

圣女只是笑,“你相信了,所以你慌了。”

“你现在回想,也能感受到不是吗?继承了九头蛇古神的血脉,你对血液应该很敏感吧?不可能没感受到。”

宁长风血液流动的更汹涌,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圣女云淡风轻又给他重重一击,“连宁宿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宁长风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

“在你进去之前,我进去就确认了这件事。”圣女笑着说:“他在见到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他父亲了。”

在宁长风进房之前,圣女进去例行检查。

她确定圣花没有意识,跟宁宿确定了要移植的部位,问他:“你知道当时在拍卖场,我为什么说你的搭档不是祝双双,而是宁长风吗?”

既然她这么直接问了,宁宿便也直接说了,“因为你知道他和我是父子。”

圣女诧异转头,“你知道你们的关系?”

少年长睫半垂,“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了,也可以说,在没见到他之前,只是看到他的名字,我就有所猜测了。”

他并不是那么神通,掐指一算就知道宁长风是他的爸爸。

他是先知道师天姝是他的妈妈。

初见时,就有所觉察。

师天姝对一个只比她小几岁的人,绝不会向儿子身上想,但有时间差意识的他会。

在灵车上他就意识到时间的不对了。

那辆灵车上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方恩可。

车上人说的城市地点他都知道,可他不认识方恩可。

末日丧尸爆发后就没有明星了。

末日之前,宁宿没什么朋友,他一个人吃饭时会看看综艺,刷刷剧,逛逛社交平台。

如果那时有一个,随便一辆车上就有很多人认识的大明星,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又隐隐觉得那个明星有些眼熟。

宁宿记忆还算不错,看着方恩可的装扮,想了好久,恍然想起在哪里看过他。

在一个小破站的古装美男混剪里。

那个视频大概叫《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看不上现在的流量明星了——那个年代惊艳时光的古装美男子》。

有了他出现在妈妈那个年代的灵车上这一意识,再看到长得和他莫名相似,莫名亲切的师天姝,他就想过这应该是他的,从没见过的妈妈。

在《曼曼》副本里,这一想法逐渐确认。

鬼生第一次见到师天姝,追着师天姝跑,应该也是察觉到了。

如果在基地地位不一般,骨子里有些高傲的师天姝是妈妈,谁又是爸爸呢。

全基地有几个男人她能看上眼?

而他又姓宁呢,宁采臣的宁。

答案显而易见。

那天下午,基地长河涌起巨浪,有一个湿发妖艳的男人趴在桥洞上,叫他“兄弟”,那一刻他就确认了。

原来他眼睛长得像妈妈,鼻子像爸爸。

那是那时他看着他的想法。

圣女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你父亲了,你父亲小时候有抱过你吗,至少摸过你的脑袋吧,这是每个父亲都会对孩子做的吧?”

“要是第一次触碰就是抛开胸膛抚摸心脏,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宁宿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圣女对宁长风说:“我问过他长这么大有没有被爸爸抱过,摸过脑袋,他没回答我。”

宁长风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发懵的脑袋不断地回映着少年的眼神,和他话。

“兄弟,我现在好看吗?”

“五官哪一处最好看?”

被他这么问,他再次打量少年,觉得少年莫名熟悉,没回答他,少年垂眼说:“我觉得我的眼睛最好看。”

他还说:“要是有个口罩,把你这下半张脸遮住就好了。”

少年的鼻子和嘴巴最像他,眼睛最不像他。

圣女问:“你移植的时候,他睁着眼吗?不知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抛开自己的胸腔是什么感受。”

宁长风每喘一口气,胸腔和嗓子都火辣辣地疼。

圣女看着他生生将手在按进墙里摩擦,将手上黑血在墙上磨出一片血红,继续说:“不过,第一次和儿子亲密接触,就是抛开他的胸膛,割开他的心,也算是很有意义吧。”

少年说:“你知道对于一个从小没父母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