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花奴(第3/3页)

“不是说要有情绪起伏,要刺激一下吗?为了杜绝那1%的死亡,你刺激刺激我吧。”

宁宿:“怎么刺激?”

宁长风沉默了一下,说:“说点你小时候的事吧。”

房间忽然特别安静。

谁也不是傻子。

到这里,宁宿不可能还没察觉出,宁长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他睫毛垂了垂,不知在想什么。

从宁长风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睫毛落在脸上的剪影,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苍白的肤色和黑色的血管,成了他眼里仅有的色泽。

他感觉到温热,一点也不冰冷的刀尖抵在他胸口上,心脏一颤,眼眶一下就酸了起来。

刀尖原本应该是冰冷的才对。

“我从小是个孤儿,没见过爸妈。”

宁宿淡淡开口,没什么情绪。

“应该是被谁送到孤儿院的,孤儿院并不像外人想的那样,小孩会长时间在那里生长。”

“实际上,长时间在那里的都是有缺陷的,外面很多家庭排队等着领养健康的小孩。”

“我长得那么可爱,一岁多就有人急着要把我抱回家了。”

宁长风笑了一下,心里想着一岁多的宁宿是什么样的,又想,算那家人有眼光,便宜了他们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

又听宁宿说:“我二岁就被他们赶出来了。”

宁长风脸上笑容顿时僵了。

他不明白,宁宿那么可爱为什么要他赶走。

更夸张的是,他才两岁,应该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们怎么能怎么敢把一个两岁的小孩赶出去。

他们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宁宿似乎知道他的困惑,他说:“因为我是一个有问题的小孩,我怎么打都不哭,不哭倒是个小问题。”

宁宿顿了一下,说:“可怕的问题是,我似乎是个打不死的小孩。”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宁长风首先想到的,不是小宁宿为什么是个打不死的小孩,而是他们怎么知道小宁宿打不死的。

他们试过?

要怎么试,才知道他打不死?

只这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宁长风破防了。

宁宿说:“所以,他们敢把我赶出去,他们不怕我在外面死了。”

“后来,我被送回了福利院,我实在长得太可爱了,没办法,刚回去不到一个月又被一个家庭领养了。”

他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但是我实在是个问题儿童,除了打不死,嘴还欠,整天跟他们说床头有鬼,绘声绘色地。”

他为自己说话,“我没撒谎,我总是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很长一段时间宁宿都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痛打在他身上留不下很痕迹。

为什么他总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直到进了这个游戏他才明白。

可能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暗黑诡异的世界,而且生父还有九头蛇古神的血脉传承。

只是,小宁宿他不知道。

宁宿说:“我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家庭间流转,最后终于学乖了。”

瞥到宁长风的眼角,他抿了抿唇,将刀子插进他的胸膛,割开他的胸骨。

原来传承了古神血脉,血也是红的,也是热的。

胸腔里那颗心脏不稳地跳动着,宁宿目不转睛地看着。

宁长风哑声问他:“你恨过你的爸妈吗?我是说……生父生母。”

要说一点不恨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宁宿听人贩子说,坏人的心是黑的。

那时候他就想,在他一岁就不要他的爸妈,心是不是有点黑。

进了这场无限游戏,他才知道不是的。

宁长风红色的心脏在他手下急促又混乱地跳动着。

宁宿没有回答他,他飞快地把圣花移到心脏里,把胸腔缝合好。

平时会缝衣服的人,在缝合伤口时表现也不差,缝合飞快的同时,针脚细密平滑。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宁宿放下刀,呼了口气。

沾满鲜血的手被一只干燥微凉的手握住。

宁宿身体僵了一下。

宁长风喉咙干涩刺痛,像是被锉刀磨过,“我从小也没父母,一个人摸爬打滚上来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不太合群。”

“我自认为没有跟人长久相处的能力,但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也曾想过……如果,如果我有一天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我一定……”

一定怎么样,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下去。

他的喉结剧烈地滑动,好像无法喘气。

他也曾想过,有一天他遇到能在一起的人,有了孩子,他一定不会让他的孩子像他这样。

他一定要给他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要像他这样摔摔打打,跌跌撞撞,孤苦伶仃爬上寒峰。

最好还能给他别的小孩都有的爱。

可是。

他怎么也没想到……

被割开移植圣花,心脏也太疼了。

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剩胸口剧烈的起伏。

宁宿拍了拍他的手,“兄弟,别矫情。”

宁长风:“……”

等宁长风这个能力变态的男人,在开膛破心,移植圣花后,终于闭上眼,宁宿在圣水里洗干净手,离开了房间。

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

宁长风有一个非常优越的鼻子,躺着时更明显,山根高挺嶙峋,看起来有些冷峻。

只是眼尾的湿红,破坏了这份冷漠。

宁宿捏捏山根,关上了门。

他动作利落快速,出来的早,此时走廊里还没什么人。

宁宿推门走进对面的茶室。

移植房间窗户对着殿内下一层的花侍大殿,对面茶室的窗户对着花神殿外面。

马上要到祭拜时间,花神殿外跪了密密麻麻的信徒。

乌泱泱的人中,跪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在宁宿刚看过去时,两个鬼小孩就抬起了头。

宁宿都能想到,鬼生抬头时,一定伴着那道脆生生又懵懵的:“嗯?”

也能猜到,阿绯那张小脸上,一定是傲娇的冷淡,但她眼里的光总是出卖她。

两个鬼小孩站起来看他。

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头上戴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白帽子。

小女孩黑黑的头发也扎成了一个丸子头,比他扎的好多了。

他们一个冲他招手,一个对他快速上下挥舞着两个小胳膊。

宁宿双手举起来,放在头顶上,给他们比了一个大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