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宫闱乱八(第2/3页)

宁姝低头应是,也弯弯唇角。

还好皇帝了解原主荒唐,只挑简单的曲子,这首曲子是原主生母所作,原主好好地记在脑海里。这段时间,宁姝每天早晨都有去练剑,身体柔韧有所保证。

天时地利人和,可以。

薛茕晗拿着玉箫,放在唇边。

大殿中央,当第一个音调起来时,宁姝手臂向上,并在一起,她仰头。

然后,摇花手。

皇帝:“……”还好他没点更高难度的曲调,勉强当个舞蹈看吧。

自己女儿跳的舞,他得面含微笑看完。

宁姝眼角余光察觉,只有临王忍住鼓掌的冲动,坐在那乐得憨憨的。

估计也就临王,真心观赏宁姝的舞,其余人都只是捧皇帝的场,还得假装自己没见过真正具有观赏性的舞蹈,搁那点头称赞。

宁姝乐得轻松,左摆一下手臂,右伸一下腿,转过个旋,慢慢地,离尉迟序越来越近。

系统恍然发觉自己被坑了:“就这?”

宁姝:“不然呢?我可是恶霸长公主,又不是真的卖艺,跳舞而已,就算真的跳得很烂,这些人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

系统:“我不服!”

宁姝:“记得把‘叮’的程序改一下。”

洞箫带着空灵的美,配上不咸不淡,勉强称得上舞蹈的动作,再看长公主那张妖艳的脸,其实也还行,不是那么无趣。

眼看着下一个节拍,估计能到尉迟序身边,顺走人家酒杯,忽的,本来悠扬的洞箫声,轻缓变得急促。

宁姝半点没提防,她是踩着节拍跳舞的,这一快,脚步快过脑子,也快起来,眨眼之间,就从尉迟序身边过去了,别说酒杯,就连案几,都没来得及摸到。

这音乐,怎么突然变了?

她脑子一激灵。

不对,她漏算一个变量——江州举子中举多年,未有精益,此次上京,就为在贵人面前博得眼缘,所以他才会被江州知州带来引荐给尉迟序,才有此刻的洞箫奏乐。

简单说,人家很有表演欲,也想靠此,在皇帝心里留有印象,简单的《青云》不足矣。

宁姝想咸鱼,他不肯啊!

她本来左摆右摆、无功无过、甚至无趣的动作,不得不改,随着调子变快,腰身一转,忽而回身,衣摆甩出一道弧度,飒爽伶俐。

皇帝眼前微亮,欣慰地点头。

临王拍了下手掌,刚要说好,皇长兄端王连忙按住他的手。

宁姝耐心数着加快的调子,绕个圈,又一次地,快到尉迟序面前时,调子,再次加快了。

系统:“噗。”

宁姝:“……”

系统:“哈哈哈哈!”

宁姝:“狗东西把叫声准备好吧。”

系统:“可恶又骂我!”

比起上回的加快,这回箫声,彻底摆脱《青云》本来拥有的悠闲,它是胜利过后的欢欣鼓舞,举杯同庆,却也是战场峥嵘,刻骨铭心,因此节奏十分密集,况且薛茕晗擅自改了调,若加入鼓点,半点不输给阵前音乐。

便是尉迟序,也换个坐姿,侧耳倾听此曲。

也亏薛茕晗气息充足,竟能奏得出来,如果遭难的不是宁姝,宁姝也想学临王鼓掌。

可偏偏是她啊!

这下他长得再帅,宁姝都想一巴掌呼噜过去。

目的还没完成,她不得不静下心,结合曲子空隙,蓦然拂开袖子,有暗香缱绻,脚尖点地转圈,裙摆恍若花瓣般生长,层层叠叠,一瞬间,仿若生命力迸发,在反向旋转后,又束若阖伞,收放自如。

若说方才的她,在跟调子,那此刻之后,就是调子在追她。

她在用身体,主导这曲子、

她的舞姿,早于曲调而动,依然牢牢踩中节点,显得毫不违和,鬓发之间的红宝石闪烁光泽,手臂一甩,袖子被她捏在手心,腰身往后一倾又扭回来,随即踢开裙摆,红裙金纱流光溢彩,莲纹若隐若现,如蝶如鸾,如梦亦如幻,叫人目不暇接。

终于,她“操作”曲调,转到尉迟序的案几前。

这一次,薛茕晗无法再给她加难度。

尉迟序盘腿端坐,半仰头看她。

他骨相端正雅然,皮相尤为俊美,冷感的黢黑眼瞳里,似轻轻一动,因姿势,喉结明显凸出,线条嶙峋孤俏,却因圆领衣袍严严实实压住锁骨下的肌肤,显出拒人于千里外的疏离。

只瞥他一眼,宁姝目光落到案几上。

酒杯还是满的,她放下心,从薛茕晗第二次加快调子开始,她就没精力留意尉迟序,唯一庆幸的是,尉迟序守礼节,在献舞结束前,都不会动杯子。

很好,她喜欢守礼的男人。

宁姝心里欢喜,忍不住朝他弯弯眼睛。

尉迟序一愣,有一瞬,瞳仁缩成黑细的点。

第三节 音乐,快收尾了。

宁姝旋身,一手拿起尉迟序放在案上的一柄纸扇。

扇子到她手上,恍若活过来,它“刷”地一声打开,宁姝用挽剑的手法,它就在掌心中,旋转腾挪一圈,丢到搬空,飘逸十足。

随后,宁姝抓住扇子,将它横着,朝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目标——那个杯子冲过去。

跟着节奏,她一拍案几,杯子骤然微动,纸扇的乌木扇骨将其挑起,用力向上一抛,酒杯上了空,飞速旋转,酒水淅沥落下,雨露均沾落于地。

宁姝反手想用扇子接住酒杯,却又出了变故——只听洞箫一转,在收尾处,竟然要比原曲调多出三个音符!

来不及多想,宁姝旋身抬手,她用扇子接住酒杯,在下个音调里,将它往自己身前一勾,一手拿住,最后一个音调,她嘴唇蓦地咬住边缘,红唇白齿,压在酒杯上。

尉迟序眉头一跳,便见她双腿交叠蹲下,行礼。

裙摆衣带,从半空吹落,静止。

舞停,萧停。

万籁俱寂。

临王反应最快,他“啪”地鼓了下手掌,才惊动一室之静,皇帝紧跟着拊掌,大笑:“好!此舞此曲,好极妙极!给马球赛开了个好头!”

皇帝高兴,其余大臣,方才缓过神来,皆附和赞美。

不少官员暗暗猜想,负盛名的草包公主,也能跳出这种舞蹈,实在太漂亮,那他们女儿是不是能跳得更好?肯定能,这草包都能!回去就让夫人给女儿加练!

宁姝不知道自己被逼出来的舞,以后会成为多少长安贵女的噩梦,眼看着宫女给尉迟序换上新杯子,她便朝他笑了笑,自己收走那个涂了药的杯子,说:“叨扰大将军了。”

尉迟序闭了闭眼:“无妨。”

他低头避开宁姝的身影,眼睑却微动,禁不住抬头,临王正和宁姝说悄悄话,女子时而皱眉,时而忍俊不禁。

尉迟序的目光,直直看向她的唇。

咬住杯子时,她勾起笑,双唇沾染被洁白的杯沿,弧度柔润,显得,特别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