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正房的动静三更才歇, 一夜用了三回水,几个暖水釜的温水都空了。

柳渔沉沉睡了过去,只是眼睫仍半湿着, 瞧上去好不可怜。

陆承骁帮她清理,温热的布巾拭过,见那一身白腻腻的肌肤上由颈项而下皆是暧昧的痕迹,想到方才滋味,他喉头滚动,不敢再分心。

回耳室把水倒了,陆承骁这才小心掀了被子上床, 却不急躺下,帮柳渔翻了个身,揽进了自己怀中。

挨着陆承骁, 柳渔似以往一般,无意识的就往陆承骁怀里贴,极亲昵的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窝下了,只是眼角微红, 挨着陆承骁后,睡梦中还颤了颤。

她身上什么也没有, 就那样贴了过来,陆承骁呼吸一窒, 柳渔被他弄到失神时极媚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 才压下去的谷欠望又有抬头之势,他低头吻了上去, 不像前半夜又狠又急, 此时去了一个急, 只剩下狠, 像被涂了最上好的胶,粘住了就没法儿再分开。

柳渔无意识的回应,喉间有一声无一声的哼着,陆承骁呼吸更重几分,直到她睡梦中环住他的腰,陆承骁才猛然偏过头,在柳渔颈侧轻咬了咬才一点一点平复身体里的燥动。

陆承骁知道这是馋得狠了,一直饿着还罢,给了一口就再也收不住,一时失笑,在柳渔耳侧吻了吻,这才合上眼一同睡去。

柳渔醒来时天已大亮,床上空空只剩了她一人,她一惊,心里陡然空了一处。

“承骁?”

屋里静静的,无人应她。

走了竟没有喊醒她,柳渔鼻子一酸,泪意就涌了上来。

床头码着叠得齐齐整整的衣裳,从小衣到外裳,都是新拿的一套,柳渔却生不出感动,拿过衣服一边套着,一边眼泪就砸了下来。

初时只是几颗滚落的珠泪,而后就越滚越凶,穿好衣裳下床套鞋子时已经是一脸的水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柳渔惊诧抬头。

陆承骁望过去,对上的就是柳渔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柳渔整个人乳燕投林般扎进陆承骁怀里,抱住他就低声哭了起来。

陆承骁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慌又笨拙地拍哄:“这是怎么了?”

柳渔后知后觉难为情了起来,借着陆承骁肩上的衣料把泪擦干,这才闷闷地说:“我以为你走了。”

才擦净的眼泪又往下滚落下来。

陆承骁心头一痛,过去那一个多月,也只短暂分开过几日罢了,这一走少说四五十天,原来她也难过不舍,只是一直不曾说过。

是了,柳渔那样娇气,从前只一次就哭着求着不肯要了,昨夜里他失了控,明明比之从前还狠,她却愣是没说一句不要,一直主动缠着,后来半昏半睡了过去才歇下。

他喉头似被什么哽住了,以指腹小心地帮她拭泪,好一会儿才道:“渔儿,我再走几趟,等织染纺开起来,上了正轨,就把大多精力转到做布庄分号上,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好不好?”

柳渔破涕为笑:“绑在腰带上?”

说完也有些羞赧,又觉得甜蜜。

她只是以为他不告而别了,心里一下子空了,才落了泪,倒不至于就粘人至此。

不过陆承骁这样哄她,听着总归是高兴的。

陆承骁见她开了颜,自己唇角也扬了起来:“有何不可?”

柳渔嗤地笑出声来,双手环上陆承骁的腰,重又投进他怀中,耳际贴着他胸膛,听他心脏有力的一下一下的跳动声。

静谧晨光中,两人就在正房门口相拥站着,八宝提着一桶热水过来,刚进内院的廊门就看到这一幕,哎哟一声忙背转过身去。

柳渔松开手,侧头朝外看去,而后收回目光,笑问陆承骁:“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要走了?”

陆承骁点了点头:“辰初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小云吞,你洗漱了用些早餐咱们再走。”

转头唤了声八宝,八宝忙提了水过来。

“三少爷,照你说的,温水。”有分寸的在门外就把水放下,自己出去了。

陆承骁一手提了水,一手还牵着柳渔,进了耳室,帮着往杯子和脸盆里倒水,又熟练的给柳渔递了牙刷和薄荷盐,一边道:“我这一走,八宝是跟我同去的,这边就你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早上过去跟爹娘说过了,让他们这段时间带着霜儿住这边,你们有个伴,再问问你们那边绣娘家里有没有做事周到的亲戚,雇了在家里做些买菜做饭、洗衣洒扫的活计。”

柳渔一边刷牙一边点头,陆承骁又道:“裁衣娘子再多请两个,喜江南我看不会差,如果绣铺开起分号也是一样缺人手的,倒不如先培养着,自己别太累。”

“铺子的事,各县都找了一个中人,留的是你的联络方式,有消息了对方会到如意绣庄来通知,如果只找到一家,先紧着你绣庄那边开分号,有多的再给我就成,出去的时候让你大哥陪你一起,或者再叫上我爹,请他也帮忙参详一二。”

“袁州那边是托了存煦帮忙留心,在那边开铺子,好地段的铺子不好找,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这么快有消息,若有消息,你也同我爹和晏清去看看,看中了定下来就是,银钱上若不凑手,可以跟存煦先借一些,等我从两浙回来应该就能还上,我都打过招呼的,存煦都知道。”

细语温言,絮絮叨叨说不完的交待,偏手上也不落下,柳渔才漱好口,他已经把干净的巾子投好递了过去。

直到都用过早饭,柳渔送他到码头,还有些依依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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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两浙,已是十一月下旬。

这边的生意陆承骁等人是做熟了的,等布全都脱了手,仍和以往一样,一行几人带上丰厚的土仪商会里走一程。

如果说第一回 是有所求,后边几回就只是寻常拜会,喝上几盏茶与刘会长说说话,有时也听听商会里其他商人们的消息。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事实上礼数走得多,到哪都是招人待见的,至少刘会长对陆承骁这一行人就格外客气。

今日也是如此,看到陆承骁和柳晏平几人登门,高兴得就请进自己院里,喊仆妇上他珍藏的好茶,一边笑着问陆承骁几时来的,带的货可都出手了没有。

陆承骁来了两回,刘会长已经基本摸到这年轻人路数,旁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是事情办完了纯来看一看自己,这就叫刘会长格外喜欢,倒比对旁人都要亲热许多,每每也要主动问及陆承骁和柳晏平生意上的事,帮不上忙反倒心里挂记。

陆承骁笑着说是都已经出脱了,“倒是有一事,我想着刘会长您人面儿广,想同您打听一二。”

这可合了刘会长心意,回回来都不空手上门,除了第一回 却几乎没有要求办的事,叫刘会长自己收礼都收得不好意思了,这一听陆承骁有事打听,可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