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理我

“不可以。”路执说,“校规不允许。”

“校规还管我睡不睡你的床?”方砚唯伸手把路执的校服拉链拉到了最底下,从校服内侧的口袋里勾出钥匙,“那也是我违反校规,我偏要睡。”

他跑了好几米,转头看书呆子还原地站在正午的阳光下,校服外套敞开着,木木地看向他的方向,似乎是不太高兴。

“学霸,我太困了。”他冲路执挥了挥手,“我睡觉很老实,不会把你宿舍的床单滚乱的。”

知道路执不会追上来,他悠闲地晃进了男生宿舍区,找到钥匙上编号对应的宿舍房间开了门。

路执的床铺得很硬,周围还摆满了各种工具书。

方砚唯一个午觉睡得腰酸背痛,额角还被枕头边戳出来的英汉大词典磕了个红痕,还总觉得自己身上沾了木质香味。

说起来,路执这人就是冷漠了点,对他还行。

墙上的挂钟指向两点二十,预备铃已经打过了。

下午第一节 课是英语,班主任陈桑榆拿着一摞练习卷刚走进教室,门边多了个身影。

“报告。”方砚唯说。

“你怎么不放学再来?”陈老师问。

方砚唯:“那我走?”

陈老师把一张画满了红叉的试卷塞他手里:“赶紧回你座位上。”

下午第一节 就上英语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只有陈老师一个人在自嗨。

方砚唯倒是睡饱了,破天荒地跟着订正了几道错题。

“方哥。”何岁岁贴过来,“你们苗疆人,晚上会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吗?”

“你下次跟我回去。”他说,“我们不仅载歌载舞,还能把你架火上烤着吃。”

何岁岁:“……”

“对了,方哥。”何岁岁又说,“今晚吴广生日,他们约ktv,唱歌喝酒,要不要一起,好几个女生托我邀请你……”

“老师。”后排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方砚唯一直说话,吵我听课了。”

方砚唯一回头,又对上了路执那张冷淡又无辜的脸。

“你又听见了?”他算是服了。

这路执上课只挑他的毛病,对别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别在课上吵。”陈老师过来,“方砚唯去教室后面听。”

这还是个会告状的。

方砚唯背靠着墙,盯着路执的后脑勺,无语到下课。

下午的时间过得还算快,放学的铃声刚打响,方砚唯捞起书包就要走,校服衣摆就被人攥住了。

“大扫除,轮到我们组了。”路执说,“校规不允许走。”

大扫除担责的是一个组,不是个人,方砚唯不会逃。

但路执这种开口校规闭口校规的做派,他真的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他站在窗边,拿了抹布,拆了何岁岁递过来的手套:“咱们学校99条校规,除了早恋,我就不信他一条都不犯。”

他正要戴上手套去擦窗户,一只拖把横在了他眼前。

“方砚唯,拖地。”路执说。

“凭什么?”拖地一点都不酷好吧。

“因为我兼任小组长。”路执平静地说。

“方哥我给你拖我给你拖,你去擦黑板。”何岁岁怕方砚唯把路执打了,连忙打圆场。

方砚唯拿起黑板擦,才发现自己手心里还攥着塑胶手套的透明袋子。

咦?

橡胶制品?

好险,还好没戴上。

路执这是,知道他会过敏?

一班的走廊外,一对老夫妻正在往教室里看,目光在一众穿着校服的学生脸上扫过去,最终在窗边找到了路执。

“路路。”面露老态的老婆婆招手,“过来给外婆看看。”

方砚唯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们路路又长高了。”老婆婆说,“又乖,成绩又好,平安长大,以后肯定很有出息。”

说着,她把一大袋葡萄递到了路执的手里。

方砚唯在讲台边掸了掸黑板擦上的灰尘。

讲台到玻璃窗,不过十米的距离,他却忽然感觉有些遥远。

这就是好学生吧,好学生都是有家的。

不过路执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偶尔应几声,看上去也不怎么高兴。

老夫妻把人夸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

大扫除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谢谢,大家辛苦了。”路执站在桌边,解开塑料袋的结,“给你们吃吧。”

“学霸人真好!”何岁岁第一个上前,拎走了一串葡萄。

其他几个同学也纷纷上前。

方砚唯站在讲台上没动,脸颊上蹭了块粉笔灰。

路执冲讲台上发呆的人抬了抬下巴。

于是方砚唯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路神,我不吃葡萄,真想谢我,赏点别的?”

路执五指张开,推开了他的脸。

-

晚自习一下课,一班一帮学生鬼鬼祟祟地游离了放学大部队,朝着近海的一家ktv进发了。

“我爸妈今晚不在家哈哈哈。”何岁岁满脸兴奋,“我要玩到天明。”

方砚唯跟着他们,神情懒散。

“好紧张好刺激。”莫莉说,“我今天要晚归啦哈哈哈。”

“咱们平时出来玩一次就觉得不得了。”何岁岁说,“我方哥一看就是风里来雨里去见过世面的人,多淡定啊。”

方砚唯倦倦地往前走,不说话。

何岁岁抬手一指:“看见对面那个酒吧没?我方哥平时都是出入那种场合的,今天过来这儿,是给你们几个面子。”

方砚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家酒吧隐没在街对面的角落里,玻璃窗户里灯球闪着混乱的光点,穿着夸张的男女来来往往,灯红酒绿的氛围全开,金属色的灯牌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R开头的单词。

方砚唯:“。”

没去过。

下次试试。

这帮学生进了包厢就玩疯了,占着麦疯唱,提前买好的啤酒也一打接一打地搬上桌。

方砚唯听着走音的歌声,独自坐在一张沙发上,两条长腿放松的搭着。

不知道谁的校服被甩了出来,挂在了桌角上。

方砚唯突然就想到了路执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校服外套。

学霸这会儿,应该在刻苦学习吧。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消息发进来。

[爸]:小砚,你去鹭屿了,卧室用不上。你哥哥最近想多要个房间,我给他用了啊。

[极品清纯男高]:你这么孝敬,他是你爹?

[爸〕:……

桌上的啤酒都被拆了,何岁岁他们一人不知道灌了多少,他眼前就剩下一罐啤酒。

方砚唯没怎么喝过酒,但他感觉自己的酒量,应该不错。

他拿起来,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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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release”内,一身校服的路执坐在卡座上,面前是黄毛送过来的一杯烈酒。

他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修长手指间,烟静静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