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拿捏

方砚唯原本以为,跟路执做同桌,应该是件挺劳力伤神的事儿。

没想到路执既没有告状,也没有扣他的分,放任他在各科老师的课上野蛮生长。

就是何岁岁去了后排,他上课时少了个能鬼扯聊天的人。

“路神。”语文课上,他实在是觉得枯燥,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路执,“过几天放假一起出去玩吗?”

路执低着头在书架上写文言文标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一个纸团扔在了路执的语文书上。

路执没理,拨到了一边。

第二第三个小纸团续上了。

“方砚唯。”讲台上的老师点名,“不要打扰你同桌。”

方砚唯打了个哈欠,把手缩了回去。

线路不佳,他换了一条,转而给何岁岁写了小纸团,沟通中午吃什么。

他把纸团搓好,扬手正打算扔,跟何岁岁来一段课上畅聊,身边的路执突然翻书,书页把他的小纸团拨回来一个。

方砚唯:“?”

他不抱希望地打开,上面竟然有第二个人的笔迹。

【方:清明假期陪我出去玩。】

【路:十三中清明校庆,你有节目。】

方砚唯:“贵中学清明校庆?”

难怪学校氛围那么阴间。

咦,不对。

书呆子回他小纸条了啊!

他甚至没看清路执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他扬手又递了张小纸条。

【方:假期有三天。】

这次他看清了,书呆子两眼盯着黑板,手中的笔动了动,看似有些局促地给他回了条消息。

他看乐了。

上课走个神,对书呆子来说,大概已经是极大的过错了。

【路:这样不对,玩物丧志。】

方砚唯:“……”

“方哥。”下课铃刚响,路执被学生会叫走,何岁岁立马来打扰了,“放假出去玩?”

“去哪?”方砚唯问。

“去海边。”何岁岁说,“租个帐篷,玩一晚上。”

“好!”方砚唯说。

“下、下节生物课,在实验室上,大家……去实验室。”学委徐正义出现在门边,对着大家喊。

他说话斯文,声音小,除了周围几人,几乎没别人听见。

教室里几个男生在打闹,吵吵嚷嚷地,甚至故意抬高了声音,徐正义急得涨红了脸。

正坐在桌上跟何岁岁聊天的方砚唯扫了徐正义一眼,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教室前面。

打闹的几个男生都安静了下来。

“闹什么呢?去实验室。”他冲门的方向侧了侧头。

“还得是我方哥出马。”何岁岁嬉笑着搭上徐正义的肩膀,几个人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生物实验室的座位先到先得,路执在学生会那边耽搁了一会儿,踩着上课铃进了实验室。

他原本以为只能捡漏后排的座位,结果实验室正中央第一排的位置上,方砚唯正冲他招手。

“新同桌。”方砚唯说,“坐这儿。”

路执把书放在实验台上,坐了过去。

鹭屿中学的生物实验室两人一台显微镜,他们两人坐一桌,刚好共享设备。

“路神,方哥对你是不是很好?”他问。

为了让路小白花坐上前排的好位置,他这一路上可是连废话都没跟何岁岁多说几句,一路小跑上了五楼。

春夏之交,天气渐暖,他的脸颊颈侧微热,雪白里透着微红的脸颊像柔软的白桃子,仿佛伸手一掐,就能掐出甜味的汁水来。

“嗯。”路执略一点头,态度不似平日里冷漠,“谢谢方哥。”

这句谢谢让方砚唯大半节课都心情不错。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多点耐心,大冰雕也能捂热。

攻略上说的一点不错,想让人开心,投其所好即可。

他逐渐掌握拿捏路执的精髓了。

“你看。”路执忽然出声。

方砚唯:“看什么?”

“显微镜。”路执说,“轮到你了。”

方砚唯想说他是个学渣,大约只能看个热闹。

路执却抓起他的右手腕,给他调起了观察姿势。

“右手握镜臂,左手托镜座。”路执声音严谨认真。

盛情难却。

那学一点儿吧。

学霸身上的味道又干净又香,方砚唯边欣赏路执那张冷若冰霜的校草脸,边任凭对方摆弄自己。

“头,不要那么低。”路执的掌心压在他颈后。

颈后一阵温热,他有些舒适地半眯着眼睛。

“可以了,看吧。”路执说。

这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撞在耳畔,带着胸腔一阵微麻的共鸣。

还未仔细感受,方砚唯被眼前所见吸引了目光。

“做得不错。”路执说。

方砚唯的脸颊和脖子微热。

明明这书呆子声音冷漠,夸人像无感情朗读课文,可他竟然想再听一次。

等到下了课他才发现,方嘉弥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一整节课他都忘了看手机。

“我这时差又算错了。”方嘉弥说,“你刚才在上课是吧。”

“可不?”方砚唯背靠着实验室外的墙,“你儿子在认真听讲。”

“睡几觉醒了啊,吹这种牛?”方嘉弥不信,“我问你,你跟路执相处得怎么样了?”

“我是跟他相亲?怎么还带问进度的。”方砚唯嗤笑。

“我这不是怕你欺负人家?”方嘉弥笑骂,“你温雅阿姨说,路执性格特别好。”

确实很好。

方砚唯回头看向实验室里,一班的学生都走了,路执在帮老师一个个检查设备,专注又认真。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他就好了。”他小声说。

说不定他也想做好学生,想离路执更近一些。

-

十三中的邀请演出在晚上,方砚唯这次没硬拉着路执跟他一起去。

他估摸着路执不喜欢十三中,而且,他对上次那个盘丝洞场景印象深刻。

“你可以?”路执坐在书桌前,问他。

“我为什么不可以。”方砚唯说。

那学校是有点邪门,但他也是打过几场架的人了,见过世面。

实在不行,他就把琵琶砸到挑事者的脑袋上。

“嗯。”路执头也没回。

方砚唯背着琴盒下楼,不知怎的,竟然还有些失望。

他这是……粘著书呆子太久,还产生依赖了吗?

不至于。

天气还算不错,不过十三中的校门看起来比上次更破了,“三”字掉了一半,晃悠悠地挂在半空中,灯管乱闪。

这他妈真的是校庆吗?

他沿着上次记忆里的路,往前走,路边有个看着挺眼熟的黄毛。

“同学。”黄毛粗声粗气地说,“来演出?”

“我是不是见过你?”方砚唯问。

踢过俺屁股。黄毛腹诽。

“我大众脸。”黄毛说,“主任让我来接你,我带你去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