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4页)

这两个世界折叠交错,翻来覆去。

她和他交往,可以很好地藏匿一些东西。

然而他们结婚了,她该如何继续遮遮掩掩她那捉襟见肘的一面呢?

如果一定有个最不可思议、觉得闪婚这个举动最魔幻的时刻,不是领证、不是在床上,而是在现在。

秦沣想起什么,跟见月说了句:“回头试试车,今年生日我估计在外地就不陪你过了,车别忘了啊。”

秦漪都被他念叨得有点烦了,“知道了,车车车。别没完没了的。”

秦见月默然点头。

秦沣起身说:“那我走了啊,今儿早点睡,明天要去办个手续。”

秦见月把饭碗放下说:“我送送你。”

他打了个车,站在一块儿等候,秦沣忽的声音放低了些:“哎,跟你结婚那小子抗揍吗?”

秦见月愕然:“你在说什么啊?”

秦沣捏了捏拳,“虽然哥没钱,但哥有武力。要是让人欺负了跟我说,一句话我赶回来。”

快车停在跟前,秦见月无语地推他过去:“赶紧走吧你。”

秦沣没再说什么,笑眯眯地冲她挥了挥手。

入睡前,结婚证伴随她落在枕下,成为近日贴身物件。秦见月刷了会儿手机,她刚办完一桩喜事,但又没有多少人可以分享。

心神不定地点进程榆礼的朋友圈,一如既往一条直线。

她从没见过他分享生活,灰底的朋友圈就和当年被他屏蔽掉的空间一样,干净得如出一辙。

秦见月拿出结婚证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可看的,但她重复这样的动作。

他不会发吧,都快过去两天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大明星,和秦见月结婚听起来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大事。

可以理解。

把结婚证放在床头,秦见月扫清烦恼,酝酿起睡意。

-

秦见月过生日这天正好是他们大戏登台,两个好日子凑到一起。她在剧院的后台换上戏服,听到大家窃窃私语说院里来了好些领导。这是谁谁谁、那是谁谁谁,秦见月一个没记住。孟贞招手叫她过去,亲自替见月化妆。

“月月最近是不是有好事儿啊?”孟贞替她盘发。

“孟老师您知道了?”秦见月讶异地抬头问,又放低声音带点期许的语调,“是他说的吗?”

“当然。”孟贞端起秦见月的下巴,眉笔在她细细的柳叶眉上轻轻蹭了两遍。

她自然好奇:“他,他是怎么说的?”

孟贞说:“说多谢我做媒,让他娶着媳妇儿了。”

秦见月雪白的颊上升起两团粉色:“然后呢。”

“我第一反应是他跟白家的结亲,又一寻思不对啊,谢我做什么。我说你总不能把咱们戏馆里哪个姑娘拐走了吧。他说拐了个最漂亮的。”

说到这,门口闹哄哄几个人,那个叫花榕的师弟在谈论着哪个男领导的秃头。孟贞扯着嗓子吼了他一声:“行了啊少说两句,没见过你这么嘴碎的小伙子。”

花榕是个直率的,直得嘴巴漏风,什么话都敢讲。

孟贞责备他也没用,花榕坐下不服气地磕了会儿瓜子。

秦见月上完妆,跟着众人去候场。下个剧目轮到她,程榆礼没发来消息,搅得秦见月心神不宁,她又忍不住折回去看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你来了吗?

程榆礼:嗯。

这才放心,孟贞催促着:“怎么还不上,快去快去。”

“好。”秦见月应着,小跑着登了台。

随着乐声登场。台上画着一双吊眼的小花旦颠颠袖子,开口唱曲儿,声音宛转悠扬,文人珠玉女儿喉。

女孩子神色娇俏、轻快而活泼。那双眼波清纯娇憨,楚楚动人。不知是角色的影响,还是本人的个性如此。总之是勾魂摄魄的。

这样一个水灵小姑娘撞进眼里,程榆礼方才松开等得不耐的眉心,找了方空席闲适坐下。

……

演出结束,秦见月待在更衣室脱下戏服。剧院的更衣室简陋,只用一条布帘子拉着,因此外边闹闹哄哄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下一场戏结束,涌进来几个人。

陆遥笛一边卸下头饰一边道:“我听孟老师说程榆礼好像跟见月结婚了。”

跟进来的南钰不敢置信的声音:“你说谁?见月?和程榆礼?”

花榕说:“你看你看,我当时就是这个反应,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南钰僵硬地笑了下:“不会,你是不是听错了?”

陆遥笛说:“就是见月,我俩那天看到她从程榆礼车上下来了。”

南钰说:“不可能吧?他不是和白家有婚约。”

花榕一拍手:“来,诡异的地方就在这了。”

他连妆都没来得及卸,着急八卦,围坐一堆。

“咱们分析一下这个剧情,首先我们排除他俩是真爱的可能性,程榆礼为什么要娶秦见月,因为他有婚约在身,那么这样一来,首先退婚理由成立。其次……”

花榕侃侃而谈,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闷沉的脚步声,伴随而来是一道;冷冷的问话——“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

男人清冽沉冷的声线如一块薄冰被掷在他们热聊的氛围中间。

一瞬间,温度冷却下来。

花榕忙惊得捂了下嘴巴。两边女孩各自撤退,都惊出一身汗。

程榆礼的衬衣领口微掀着,散漫地将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双腿修长,显得个子更高,压迫感更强。长了副没脾气的相貌,气场也够叫人胆寒。不轻不重这么一句,吓得花榕半晌都没敢抬头。

程榆礼没再往里面走,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刚大学毕业模样的小男孩,淡声问道:“你演什么?”

半晌,他才答道:“《霸王别姬》的项羽。”

“嗯。”程榆礼往他桌沿一靠,“唱得很一般,以后别演了。”

他这么一说,花榕顿时被激怒了:“欸我说你这人——”

按住他肩膀的人是南钰。她给花榕使了个眼色,又抬眼看向程榆礼:“程先生,你今天来是……”

程榆礼没看她,视线往里面漫不经心地扫着:“我太太呢?”

“你的太太?”

他看了一眼南钰:“见月。”

南钰愣了下,没加上话。

陆遥笛忙说:“她在里面换衣服呢。”

程榆礼也没应声,便直直迈步往更衣间走。

彼时,秦见月的内衣被戏袍的一根线头给缠住了。她扯了半天,又生怕那根线是缝合衣裳的,会让她这么硬扯给扯坏。

便平心静气跟它做了一番斗争。

这糟心的过程中,又听着外面人讲到自己的声音,手便顿住。

足足三分钟,她没将那根线头扯下来。

直到听闻有男人的脚步声接近。

垂着的帘子被见月往门缝处扯紧了一些,勾上在旁边的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