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之后,苏云世跟在宋星斐身后,表情格外自责,他紧攥着上衣的下摆,低声说:

“哥,对不起。”

宋星斐的脸虽然冰敷过,但还是轻微发麻,他回头看了苏云世一眼:“你是什么时候告诉父亲的?”

苏云世低头说道:“你的手受伤后不久,义父就问我了,对不起哥,我当时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宋星斐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再责怪也没有意义,最后淡淡地说了句:“下次不要这样。”

“我知道!对不起,哥,我一定不会再在义父面前多说话了。你能……别生我的气了吗?”

苏云世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宋星斐不忍心再绷着脸,面色稍稍放松了些,摸摸他的头说:“进去睡吧,我不生你的气了。”

苏云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刚一仰起脸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宋星斐的原谅似乎比责备更让他难捱。

“怎么还哭。”宋星斐有些不忍,用指腹擦了擦苏云世哭成小花猫的脸颊,“不是都说不生你的气了吗?”

“哥,明、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好不好?”苏云世气息带着哽咽的颤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宋星斐想了想,说:“不行,我明天有事。”说完话他又拍了苏云世的肩膀以表安慰。

江重渊回校的这段日子里,宋星斐时不时地会和江重渊互发消息,好几次两人聊到深夜,宋星斐甚至握着手机睡着,第二天一早发现屏幕还在亮着。

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江重渊,宋星斐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明明是鸡飞狗跳的一个夜晚,穹际的月亮却好似特别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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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习习微风拂过校门口的杨柳。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鸟雀疏疏飞散。

宋星斐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江重渊的学校门口。

今天是G大举办的校庆运动会,宋星斐看过名单上的名字,也知道江重渊报名了长跑项目。

宋星斐是以特邀评委的身份出席运动会现场的,他没有告诉江重渊自己会来,打算给江重渊制造一个小小的惊喜。

更重要的是,今天除了是这家大学的周年庆,还是江重渊的生日。

牛皮纸口袋里装着一枚精致的丝绒礼盒,包装十分精美,宋星斐低头看了看,满意地合上了袋子。

有过一面之缘的校长见到宋星斐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嵌进千沟万壑的褶皱里似的。

宋星斐没有提上次见面时发生的不悦,礼貌地点头致意。

同几位校领导分别握手寒暄,宋星斐的友好似乎给了他们莫大的鼓励,校长的眼睛笑得挤成一条缝,恨不得亲自扶着宋星斐走上评委席:

“宋总,您慢着点,宋总今天能亲自莅临指导,我校真是蓬荜生辉啊……李老师,彩旗都挂好了吗?欢迎宋总的横幅怎么被风给吹歪了!?快去处理一下。”

G大的体育场不常有这般隆重又热闹的景象,大学生们顶着朝气蓬勃的脸庞,一派欣欣向荣之气。

没多久,运动会的开幕仪式结束,宋星斐的目光穿过青春洋溢的拉拉队女孩们,寻找了片刻后,在运动员候场区中一眼就看见了江重渊。

江重渊穿着灰色的运动套装,白色的跑鞋,在汗流浃背的少年之中,他像一台人形空调般散发着清凉的气息,微微遮掩的碎发被清风吹起。

江重渊用衣领擦了擦脖颈上的细汗,抬头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宋星斐所坐的评委席。

宋星斐的呼吸一紧,手中转动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但江重渊似乎没有看见他,只是在原地停驻了片刻,喝了一口的矿泉水瓶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走向了等候区。

蓝天与白云相接成饱和度很高的油画背景,鲜亮的旗帜鼓动生风,宋星斐的心跳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向揪了起来。

一众形影如风的男子大学生运动员之中,江重渊的身形如同敏捷的猎豹,宋星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不到片刻的功夫,江重渊已经跻身前五。

“宋总,您看我们这些学生,是不是有您当年的风范。”副校长在一旁给宋星斐递来一瓶矿泉水,讨好的笑着说。

宋星斐的目光始终在江重渊身上,目不转睛地道:“比我强得多。”

“宋总真是太谦虚了……”副校长用腕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江重渊稳居第一,遥遥领先第二名,他笑容微微一僵:

“这前五名里四名都是我校田径队的队员,第二名的夏炎禹往常都是最出色的,今天怎么……第一这个学生是谁?李老师,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李老师推了推啤酒瓶盖似的眼镜,沉默了几秒后说:“第一的学生是金融系的江重渊。”

副校长沉吟了片刻,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校领导们发觉宋星斐对他们的搭讪有些心不在焉,不免暗中观察宋星斐的表情,发现宋星斐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后,几乎人均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但没人敢触这位声名在外的宋总的霉头,于是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了。

宋星斐的心跳异常猛烈,有股身临其境,亲自参加比赛的错觉。

鲜红的丝带被身体带过的一刹那,宋星斐几乎有种想要起身喝彩的冲动。

好在他只是身体微微前倾,膝盖不轻不重地磕了桌腿一下,周围的评委也被比赛结果吸引了目光,没人注意到宋星斐激动的神色。

江重渊的面部微微有些潮红,白皙的皮肤在阳光包裹下透着湿润的氤粉,他很熟练地调整完呼吸,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颁奖仪式还要隔半个小时才能开始,中场休息的途中,宋星斐看到江重渊独自一人离开了等候区。

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没有一双手为他鼓掌,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示祝贺。

投在脊背上的睽睽目光就像顽童投来的石子,江重渊头也没回,转身走向了人影稀疏的方向。

“哎!宋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陪您,啊,或者让李老师陪您去!”校长见宋星斐起身欲行,急忙唤道。

“不必了。”宋星斐脚步没停,头也不回道:“我去趟洗手间,不用跟着我。”

……

在宋星斐的记忆中,从小到大的每一场运动会都逃不过毒辣的烈日。

今天也不例外,没有了空调和遮阳伞的保护,他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要烤焦了一般。

走近一栋教学楼后,宋星斐发现烈日没了,江重渊也丢了。

忽然,走廊今头的房间门锁发出微微的声响。宋星斐观望片刻,发现没声音了以后,犹豫着走了过去。

“重渊?”宋星斐不敢叫得太大声,怕里面不是江重渊,他猜测江重渊刚比赛结束,汗水湿透了衣服所以想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