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3页)

郑垚心里愧疚,手一伸,就有人递上药油,他拔开塞子,大咧咧地去扒林溪的衣服:“应该没伤到骨头,我给你擦点药油,这是我们北镇抚司代代相传的好东西,抹上揉一揉,三五日就能好。”

林溪被打了一下,眉头都没皱,被他拽衣服,脸顿时通红一片,狂摇着头,偏偏他还不会说话,遇到的又是郑垚这位莽夫中的莽夫。

郑垚可不会看他摇头就放弃。

林溪急得都要哭了,捂着衣领,活像光天化日之下被强抢的良家妇男,绝望地看向陆清则求救。

陆清则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人稍微多点林溪都会很腼腆,一看就是个有点社恐的害羞小孩儿,这不是要人家社死吗。

他快步走出阴凉地,过去劝阻:“郑兄,你要是过意不去,把药油给林溪带回去自己擦就是了,当众脱人家衣服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刺啦一声。

周围安静了一刹。

林溪的衣服被郑垚的狗熊之力撕开了。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瞳孔剧烈颤栗。

陆清则:“……”

郑垚张大了嘴,无辜地放开手,缓缓摊平:“我刚想放的……别生气林兄弟,回头我赔你三件、不,三十件衣裳!”

陆清则忽然有点理解郑垚为什么总挨宁倦的训了。

他啼笑皆非地看向林溪,刚想安慰他两句,目光陡然一凝。

林溪肩上被撕破的衣裳下,一个胎记若隐若现。

郑垚目光锐利,瞥去一眼,视线也顿住了。

俩人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猜想。

十七八岁、武艺颇高、肩上有月牙胎记,也是在江南一带……

郑垚反应极快,立刻上前,继续扒拉林溪,嘴上不住道歉:“林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我这就叫人给你拿新衣服上来,啊,这衣服若是对你有特殊意义,我郑某人今天就为你手持绣花针缝上,你别看我大老粗一个,我绣工还是很不错的,缝缝补补不是问题……”

混乱间,林溪躲避时扭了扭身,挣扎时肩上胎记又显得清晰了几分。

他的肩上,的确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十几年前,鞑靼与瓦剌联合进犯,漠北战乱,崇安帝坐视不理,朝廷阉党作乱,武国公史容风在前线报以必死的决心,暗中派亲兵护送小世子回京,不料途中遭袭,亲兵悉数战死,唯独不见小世子的尸体。

原著中小世子流落到江南一带,肩上有一月牙形胎记。

林溪都对上了。

原著里,主角是在几年后才找到小世子的,那时候小世子会说话。

难不成林溪的哑症不是天生的?

陆清则思索了下,没有立刻下决断,看林溪还在可怜兮兮躲着郑垚,伸手轻轻把林溪扯到身后:“郑兄,放过小林公子吧。”

林溪躲在陆清则背后,两眼泪汪汪的,露出丝得救的表情。

陆清则扭过头,可怜地摸摸这孩子的脑袋,又看了眼他露出的红肿肩头:“都这么肿了,得赶紧擦药,你不想被看到,就去屋里擦,换了衣裳再回去,怎么样?”

林溪有些犹豫。

陆清则温声道:“衣服破了,你也不想于夫人和于姑娘担心吧?”

这句话出来,林溪才点了头,小心地接过郑垚递来的药油,捂着肩膀朝屋里走。

郑垚不太放心,抻着脖子大嗓门:“林兄弟,你自己恐怕不方便,要不我来帮你擦?”

林溪害怕极了,脚步都加快了,嗖一下窜进屋里,砰地关上门。

郑垚纳闷地抓了把头发:“我有那么可怕吗?”

岂止是可怕。

对于林溪那样的社恐人士,你简直是恐怖。

陆清则无奈地摇摇头:“郑兄,你啊……”

郑垚一身臭汗,在陆清则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脑子一转,陛下要是知道他在陆清则面前没穿上衣,会不会倒大霉?

郑垚在这方面的直觉非常灵敏,赶紧接过手下递来的衣服穿上,压低声音道:“陆老弟,你方才也看清楚了吧,林兄弟肩上的确有个月牙形状的胎记,他会不会就是陛下要找的人?”

虽然不清楚陛下让他找的是什么人,不过能阴差阳错地找到人,也是有功一件。

陆清则沉吟了一下:“年龄和体貌特征的确都符合,不过还得再确认一下。小刀。”

陈小刀哎了声,跑过来:“公子?”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陆清则拍拍陈小刀的肩膀,委以重任,“去找于夫人唠唠嗑,打听一下林溪的事,做得不露痕迹点。”

这个任务交给陈小刀再适合不过了。

也就发挥下特长的事,陈小刀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好,我这就过去,公子等我!”

郑垚乐了,随便点了个人:“带小刀过去。”

看陈小刀跟着带路的人走远了,郑垚才想起另一件事:“对了,陆老弟,你刚才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陆清则颔首:“是有点事。”

他将西瓜的事与郑垚说了说,郑垚听完,一拍手:“这主意好!那么点瓜,怎么够分,大热天的,谁不想来点冰的,这下都能尝尝西瓜味儿。我叫人安排下去,你尽管放心。”

陆清则跟着他走到廊下,躲着毒辣的太阳,忍不住记挂宁倦:“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估摸着晚一点才能回来。”郑垚擦了把汗,“陆老弟放心,建昌府离集安府不远,不会出问题的。”

陆清则点点头,琢磨着等宁倦回来,就把林溪的事给他说一说。

本来这趟下江南,只为了救灾,顺道树威信,也是宁倦施展手脚的机会,俩人都忘了找小世子的事,没想到还能凑巧撞上。

俩人聊了几句,林溪也擦好药油,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郑垚还在外面,又是一阵瞳孔颤栗,手语打得飞快:谢谢大人的药,我先走了。

陆清则也准备走了,含笑道:“一道离开吧。”

虽然他向来平易近人,不过大伙儿似乎见到他都会有些紧张,他并无意叫人觉得不自在。

林溪对陆清则还是很有好感的,小鸡啄米点头,跟着陆清则一起走出这院子,大大地松了口气。

陆清则安慰他:“郑指挥使没有恶意,只是人比较莽撞,你不要介意。”

林溪比划:我知道的,只是不太习惯。

陆清则也不急着回去,跟他闲聊:“看你武艺这么厉害,今年多大了?”

林溪并不设防:十七。

陆清则又试探着询问了几个问题,一些林溪并答不上来,神色茫然。

虽然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在确认清楚身份之前,陆清则也不打算告诉林溪此事,免得徒生困扰,看拖延得差不多了,便与林溪道了别,走回院子。

因着宁倦不在,下头人拿不定主意,便把文书都送到他这儿来了,还得处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