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2/4页)

如果他把陆清则好好地保护起来,这些人就中伤不了他了。

但是陆清则不想接受他的保护,还躲到国公府去。

宁倦抿抿唇,思索再三后,下了一道命令。

隔日,宫里的御令传到了国公府,言国公府年久失修,不便史大将军修养,京郊有一处皇家别院,很适合大将军静养,陛下将别院赐给大将军,让大将军去别院好好修养。

长顺来宣旨时,陆清则也在场,听到宁倦的旨意,生出了几分愕然。

完全没想到,宁倦居然会选择动他身边的人,将大将军赶去京郊别院。

虽然客观上来说,史容风多年未回京,国公府的确因为常年无人居住,腐朽破损不少,亲兵们三天两头就得上房修补修补屋顶,多少有点寒碜。

但宁倦会突然发来这道旨意,显然就是和陆清则有关。

史容风不清楚皇帝陛下和陆清则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也能猜到这道圣旨的真实原因,眉毛一扬,就想抗旨。

陆清则及时按住史容风,低声道:“大将军,京城嘈杂,您老过去了,也能好好养病,对林溪也好。”

自从武国公府宣布找回了小世子,史容风又病倒后,即使称病不见客,也常有人来叨扰,京城这种名利纠缠之地,要当真谁也不见,也不可能。

那些人除了少部分当真关心史容风身体的外,剩下的多半是好奇从未在人前出面的小世子,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样,能不能和武国公府攀个亲事。

去京郊别院静养,对史容风和林溪而言,的确也算是好事。

史容风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旨。

陆清则顺势把陈小刀打包一起送去了别院。

陛下下旨,让史大将军去京郊别院修养一事,不可避免地再次引起了热议。

善于揣摩圣意,精通人性的大伙儿再次思考:

前些日子,陆清则和大将军走得那么近,三天两头地去国公府过夜,陛下突然下这道圣旨,莫不是在隐晦地警告大将军和陆清则?

这一定是对陆清则的打击!

于是反对陆清则的官员更来劲了,朝廷上再次打得十分火热。

在这样火热的骂战里,范兴言从江右回来了。

钦差队伍离京时是炎炎盛夏,回京时已是凛寒初冬,再过些日子,就该下雪了。

范兴言回京的一路上,沿途听闻不少关于陆清则的传闻,心惊肉跳不已,按捺着担忧,先进宫禀明了江右重建后的情况。

宁倦离开前那场杀鸡儆猴很有效,至少他离开之后,剩下的本地官也不敢再有太多小动作,是以一切颇为顺利。

回完陛下,范兴言又赶紧回了趟家,去见怀胎七月的妻子,柔情蜜意地细声道歉安慰。

如此这般,回京的第三日,范兴言才得了空,去陆府拜会陆清则。

陆清则听说范兴言回京了,就猜到他会来找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挥退了侍卫。

这些人虽然会负责监视保护他,但尚留存一线距离,不会偷听他和旁人说话,这也是陆清则还能容忍一下的原因。

天色将晚时,范兴言带着个小厮,拎着从江右带来的特产和补药来了陆府。

到了书房,见到陆清则,就是一声叹:“怀雪啊,这到底是……”

陆清则看他愁眉苦脸的,比他自个儿还发愁,忍不住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没事,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他只要在高位,就会遇到这样的事,这也是他从前不想当权臣的原因。

范兴言犹自愤愤不已:“我从前当御史,众人齐心协力,声讨权奸,但从未想过,言语亦如刀,会扎向忠贞之臣!”

陆清则安慰他:“听说你回京,我就特地泡了菊花茶等着了,喝吧,降降火气。”

范兴言:“……”

跟着范兴言一起来的那个小厮忽然笑了一声。

陆清则方才不怎么说话,便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毕竟范兴言此人,官位虽然越来越高了,排场却不大,从来不带小厮,他还以为这是宁倦不放心范兴言来找他说话,安插在范兴言身边的。

听到这一声笑,忽然感觉有些耳熟,忍不住仔细看过去一眼,顿感惊愕:“段凌光?”

穿着身灰扑扑小厮衣裳的段凌光抬起头来,笑道:“同乡,好久不见啊,要不要也给我倒杯茶?我火气不大,不用喝菊花茶。”

陆清则看看范兴言,又看看段凌光,瞬间了悟。

八成是京城的流言飞到了江南,段凌光担心他被小皇帝砍了脑袋,打探到范兴言要回京,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范兴言,混进钦差队伍,一同来了京城。

范兴言更惊讶:“没想到你们二人还真认识。”

陆清则笑笑道:“毕竟是同乡。”

段凌光摘了帽子,扭头看了看范兴言:“范大人,能让我和陆大人单独说说话么?”

范兴言犹在复杂的情绪之中,点点头。

陆清则便领着段凌光,走进了书房旁侧打通的小暖阁,平时陆清则处理公务到太晚,懒得回房睡了,就睡在这里。

一进暖阁,段凌光就唏嘘道:“我说什么来着?狡兔死走狗烹,就是没想到,轮你轮得这么快。”

陆清则捏捏额角:“也不是那么回事。”

顿了顿,他道:“之前在临安,没来得及和你道别,抱歉,没想到会连累到你。”

“不妨事,那位郑指挥使没对我用刑。”段凌光跟在自己家似的,拉过椅子坐下来,“倒是你,被发现后,你家小皇帝没怎么你吧?”

陆清则想起那混乱的一夜,静默了一下,选择跳过话题:“你是怎么说服范兴言带你回京的?”

“江右重建,需要许多木料以及医药粮食,”段凌光颇为自得,“我这些年暗中经商,商行里颇有盈余,以低价去接触了范兴言,与他认识了,他对我便颇有好感,觉得我是个侠商,听说你在京城的事了,我便说我与你是旧识,但得罪过郑指挥使,想进京来见见你,他就答应了。”

说完,他啜了口陆清则给他倒的茶,抬抬眼:“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离开临安后,我发现有人盯着我。”

陆清则眼皮跳了下:“陛下的人?”

“也没有其他可能了。”段凌光道,“你家小皇帝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可比你想象的多多了,不过他在你面前大概藏得不错。”

陆清则嘴角扯了一下。

不,他已经开始感受了。

段凌光看他诡异的沉默,忍不住嘶了一下:“不会吧,当真变师尊文学了?”

陆清则:“?”

段凌光看他纯然而迷惑的眼神,几乎有点不忍心给他解释,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那个,我冒昧问一下,你对你家小皇帝,有没有什么,除了师生情之外的其他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