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长者之怒(第2/3页)

“这几位是我的破浪人。”我告诉洛恩。其中有二十名新人,来自原来的号叫者成员和忒勒玛纳斯等家族组成,都经过塞弗罗的测试。我听说测试内容相当有趣,有蛇、酒精、蘑菇什么的。可是他们不肯透露更多。

“矮子精!你怎么老是躲躲藏藏的呢?”塔克特斯大声发问,语气听起来虽仍有戏谑,但他又忍不住望向天空,一脸担忧,“至少这次不是马肚子。”

塞弗罗掏出剥皮刀。以前他和鸟妖一起扒过别人的头皮。他拿刀子点点腹股沟,指向塔克特斯,瞪着艾迦。

“艾迦,你杀的是号叫者成员。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一如所料,艾迦和塔克特斯看见号叫者露面,反而安心。既然伏兵已经出场,等于是掀了底牌,接着只剩堂堂正正对决,打到一方死光。对方的黑曜种以喉部共鸣,发出低沉战吼。这些人满脑子只想着死得壮烈,进入英灵殿与祖先一同享乐,并继续征战。随着艾迦的命令,太阳系里最难缠的士兵上前。其中还有个污印。

不过,艾薇为我上过一堂课。

确定艾迦走进范围后,我引爆了进入森林前撒在地上的黑钉。那是微型地雷。唯一反应过来的是塔克特斯。他从后面抓住艾迦,一把拉过她,力道很大——以这里的重力而言,有点儿太大了。他们被第一波爆裂的膨胀空气撞穿玻璃门。

地雷经过设计,分为三个层次。第一阶段以震荡波卸除禁卫军护甲上的脉冲防御,并将他们抛上半空;第二阶段是重力吸引,他们像被吸尘器吸进的苍蝇,又被拉向地面;最后是第三阶段——纯粹的动能。会撕裂护甲、骨骼、肌肉,这群战士再度被轰飞上天,化为碎块。因为重力太弱,他们的断肢像蒲公英飘落、血水落地晕开。爆炸也波及脉冲圆顶,护罩超载解除,顷刻间大雨滂沱、火势立刻熄灭。地上二十几个坑洞里的血迹很快在雨水冲刷下褪去。仅有三名禁卫军幸存,模样极其凄惨。

“别让她逃走!”洛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正从战舰上观看全息转播。

号叫者还没行动。

洛恩震怒,大叫着什么“荣誉”之类的东西。

“嗯?”我用鼻子轻哼,“你以为我会跟他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戴罗……”塞弗罗有些忍不住,“戴罗……”

“忍着。”

“她快逃走了!”洛克的语气让我吃了一惊。我从未听过他流露出愤恨的语气。“戴罗!”

我朝通讯器吼了几句,要他专注在自己的职务上。

“戴罗……”塞弗罗的声音中带着哀求,“等得够久了”

旁观的洛恩似乎开始明白了。我弹响手指:“去打猎吧。”

号叫者人如其名,犹如饿狼出闸,收拾掉地雷没清干净的东西。首先就是那三个还没断气的禁卫军。塞弗罗一边嗥叫一边高呼塔克特斯的名字,带着部下窜入城堡,搜索他和艾迦。

“戴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通讯器又传出洛克的声音,我将影像连接到头盔上,他出现在我的抬头显示器上,他的下颚肌肉整个咬紧,“要是让艾迦逃了……”

“快点儿应敌。”系统显示我方一艘火炬船受损严重,他根本没专心应付空战。“那儿有很多人快死了,你先处理好自己的责任。”我关闭通讯频道。

鸟妖的面孔跳出来:“海马在底下。”

“很好,塔克特斯呢?”

“还没发现。”

“收到。”我再度关闭通讯。

“艾迦躲进海里,塔克特斯行踪不明。”几分钟后,塞弗罗报告,号叫者其余人还在堡内进行地毯式搜索,“那小子不知躲在哪,总不可能有什么传送装置吧?”

他好像讲起了科幻小说的内容,不屑地啐了一口口水:“问那老头看看。”

我心里一惊,赶紧转头问洛恩:“要是他们无法杀死你我,奥克塔维亚会下什么命令?如果她认为派来的人可有可无,会要他们采取什么行动?”

洛恩站在雨里愣了一会儿,面色转白。“孩子……”他从我身边飞蹿出去,冲向碎裂的玻璃大门,“她会杀光我的孙子孙女!”洛恩回头对我大吼。

“孩子在哪里?”我问塞弗罗。

“什么孩子?没看到啊。”

我边骂边追上洛恩。

“我把他们藏起来了。”洛恩脚步没停,回头大声对我说。以他的岁数而言,速度实在很快,但在低重力环境下无法全力施展。我们一直到手可以抵住墙面或天花板才启动反重力靴,在长廊疾行。转了好几个弯后,洛恩在狮鹫石雕头顶按下开关,一面钢板滑开,密道出现,里头飘来血腥味。一走进去,左右就各看见一具尸体,分别是灰种和黑曜种。我抢在洛恩前面先冲进去,抓着每层天花板的把手窜下一连串阶梯,找到两道门。我打开其中一间。是储藏室。推开另一扇门后,我握紧锐蛇。

“塔克特斯。”我轻声叫唤。

他背对着我,身旁已经倒了三个人,脚边积出一滩血泊。锐蛇本来软软缠在手中,他一起身,就化为利刃。塔克特斯低着头,房里有许多妇孺,他水银似的剑刃上滴着血,两男一女已经遭他杀害,但都是黑曜种。

我到达后,洛恩·欧·阿寇斯就将晚辈和亲信藏入密室。除了金种以外,还有银种、粉种和棕种。就现在的相对位置而言,塔克特斯随手一挥就能杀掉大半,我们谁都不可能及时压制。

“塔克特斯,想想你的哥哥。”我看着那些小孩。

“我哥哥?他们只是一群混账,”他咝哑着声音笑了,笑声很诡异,“他们说我不该依附在你的影子底下,连我妈都取笑我是一条听话的狗。这些你当然都不知道吧?”

角落传来孩童的啜泣,一个孩子将脸埋在母亲大腿间。妇女身上没有武器,她们不像维克翠或野马那样习惯动武。一名棕种伸手为金种孩子捂住眼睛,我听见洛恩来到我背后。

“奥克塔维亚给你的命令是大错特错。”我对塔克特斯说。

“她问我有没有办法取代你,收割者,”塔克特斯静静回应,“但她又说她觉得不可能,因为我跟在你身边太久,只会学你,这没有用处。我告诉她,你能做到的我一定也都能做到。”

“塔克特斯,她的心肠太狠毒。”

“是吗?”他往地上吐出一口血,不肯看我,“他们也用差不多的方式说你,他们质疑你到底以为自己算什么身份,可以这样胡作非为,有资格挑战那些人?”

“任何人都有提出挑战的权力。重点在这里。”

“重点?真的有重点吗?”他问,“那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你不就认为我在你身边是理所当然,什么事情都不肯跟我说?”就像我对洛克一样,“你只会和其他人交头接耳,把我当个白痴,晾在旁边。你和她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