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夭 殒(第2/3页)

“也不太在意忠诚是吗?”野马问,“这可有趣了。”

“呸,艾奎普瑞娜那贱女人,”卡珐克斯低吼骂道,“不意外。”

“大个子,说话还是客气点吧,”维克翠警告,“毕竟她还是我母亲。”

卡珐克斯双臂交叉:“哦哦,真抱歉啊,你居然有这种母亲。”

“但我们要如何确认你与母亲并非同一阵线?”戴克索轻问,“你可以打探情报,可以守株待兔……戴罗,你怎么能信任她?她随时可能走漏……”

野马也望过来:“我有同样的疑虑。”

“我为什么信任你?信任戴克索,还有你,卡珐克斯?”我反问,“你们之中不管谁与最高统治者合作,都可以获得更好的官阶、更多财富和领地,不是吗?”

“把你的心挖给卡西乌斯他老娘也行。”塞弗罗提醒。

“谢了,塞弗罗。”

“别客气!”他抓起一根鸡腿要喂索福克勒斯,但想了想,自己先咬了一口,同时小声对狐狸咬耳朵。

“我信任维克翠的理由跟信任你们的理由一样,是以友谊为基础。”这种时候我还是别看塞弗罗比较好。

“友谊?哈,”野马将咖啡杯重重放回桌上,“我就直说吧。我认为对裘利家的信任还是有些距离比较妥当。”

“那是因为你觉得被我威胁到地位了吧,小丫头。”

野马坐直身体:“小丫头?”

“我比你大了十岁,亲爱的。未来某天,你回想起现在的自己也会不由得笑出声,想着: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天真、那么傻气?另外,反正你又不是很高,叫你小丫头没什么问题。”

“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野马冷冷回答,“不信任你是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人们对你母亲的评价也绝非是对政治不感兴趣。她工于算计,不时行贿。这些事情我父亲知道,我知道,而你也知道。”

“嗯,就某种程度来说,我母亲确实有不少心机。这点我也一样,你们其实也一样。但有件事情我很肯定自己没做过,就是说谎。我从不说谎,过去、未来都一样。这点和某些人截然不同。”她轻挑起眉毛,暗示自己指的是谁。

“什么种结什么果,戴罗,你考虑清楚。”戴克索警告,“这件事不该用情感判断,你要考虑到,她是被一个多么厉害的母亲养大。我们不需要亏待她,可是也不该让她参加作战会议。我的建议是,先将她安置在能配得上她身份的房间,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对,”卡珐克斯以指节敲打桌面,“同意。她是个坏种呀。”

“没想到你居然把我拉进这种局面,戴罗。”洛恩出声。他在这儿特别格格不入。洛恩已经老得不适合与人起口角了。“自己人之间都缺乏互信。”

“老爷爷心情不好啊?是不是血糖太低?”塞弗罗将咬了一半的鸡腿丢过去,洛恩没接,鸡腿摔在桌上。老人毫无反应。

“阿寇斯先生,您一向睿智,有何建议?”卡珐克斯对他毕恭毕敬。

“就这件事上,我认为你该参考他们的意见,戴罗。”洛恩弹响粗糙的手指,“尽管我经历得多,但在座各位也并非天真小儿,宁可过度谨慎,也不要铸下大错。还是请维克翠小姐先留在房间比较妥当。”

“阿寇斯先生,你根本就不认识我!”维克翠忍不住起身,内心的斗士性格简直要挣脱教养与自制,“这是对我的侮辱。你躲在自己城堡里假装外头是公元一二○○年时,我早就跟戴罗并肩作战了。”

“时间无法证明忠诚,”洛恩轻哼,摸摸自己的伤疤,“疤痕才行。”

“你也曾为最高统治者而战,是她手上最强的剑刃。你为她杀了多少人?你陪着灰烬之王,眼睁睁看着多少人死于非命?”

“女孩,你最好别对我提起土卫五。”

维克翠冷笑,露出一口皓齿:“原来那些皱纹和破布底下真的藏着狂怒骑士啊。”

洛恩打量着她那份属于年轻人的愤怒与狂傲,朝我投来的眼神中似乎带着疑问。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将塔克特斯、维克翠这种人带在身边。他的眼中仿佛质疑着: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不对,洛恩的神情中透露的是领悟。他当然不是真的认识我。

“因荣誉而生,因荣誉而死。这是我的族训。小姐,你们裘利家族……似乎并不鼓励族人追求更高尚的情操,对吧?你们家主业是经商。”

“我的姓氏与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

“蛇只会生出小蛇,”洛恩甚至不想看她,“你母亲是条蛇,她生下你,我只能合理推论你也是蛇。蛇会有什么举动?埋伏、躲藏在草丛里,只要一有机会,就冷血无情地咬下去。”

“我们可以拿她当人质,”塞弗罗说,“威胁阿格里皮娜与我们合作,或者至少不要继续捣乱。假如对方不答应,就杀了人质。”

“你真心是个坏心眼的小混蛋,是不是?”维克翠问。

“我是个金种,贱货,你以为我的个性会是怎样?难道个子小就会比较可爱吗?”

洛克轻咳两声,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大家似乎对她不太公平,甚至可说有些伪善。”他说出自己的观察,“各位应该都知道,我家中有许多政坛人物,你们当中可能也有人认为我是名门正统、出身高贵。事实上,费毕家族也有许多不光彩的事迹。比方说,我母亲身为元老院议员,为了不像我外婆那样拮据,窃占农业基金及低等色族的医疗补助款;我祖父曾为争夺一个紫种女明星,对自己的外甥下毒。那女明星的岁数只有他的四分之一。后来,这件事被女明星发现,她持刀杀了我祖父,也弄瞎了自己。更离谱的是我伯公。只因为读到古代提贝里乌斯皇帝的记载,就有样学样地将仆人丢进池子喂八目鳗。我是这些罪人的后代,却没有人质疑我的忠诚。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怀疑维克翠?她从进入研究院后的确就一直服从戴罗的指挥。你们都不在场,不知道我们一起经历过什么。所以,我想请各位不要再大放厥词。眼前的事实是,她母亲背叛戴罗和奥古斯都首席执政官,但维克翠却坚持留下。甚至在月球,禁卫军要杀光我们时,她也没有退缩。现在,外界看来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大家竟然还要怀疑她。我觉得这是非常恶心的行为。如果大家只会内斗,未免太过悲哀。假使还有人质疑她是否可以信赖,那我会选择不相信这个团队,主动退席。”

维克翠对他露出的笑靥仿佛日出,缓慢但明艳耀眼,停留在脸上的时间比我预期得还要久,洛克自己也被她露出的感激之情吓了一跳,两颊泛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