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4页)

无云闻言一挑眉,“小施主做这样的梦,可是因为陛下身子不大好了?”

“陛下如今一切安好,是晚辈胡乱做梦罢了。”容灼道,“晚辈担心太子殿下……”

无云一笑,斟了一杯茶给容灼,又斟了一杯给金豆子。

主仆二人捧着茶盏喝茶,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凡事皆有定数。”无云道:“小施主不必过分担忧。”

“无云师父的意思是,让晚辈什么都不要做吗?”容灼问他。

无云一笑,“小施主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切记要想好后果。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小施主是个有慧根的人,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因果。”

“晚辈明白了,多谢无云师父指点。”容灼说罢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当日,主仆二人在清音寺用过午膳才离开。

待他们下山之后,小雪便成了大雪。

这场雪,从初二一直下到了初六。

这些日子里,京城一直风平浪静,皇帝的身体也一直安然无恙,他除了初三那日召见过季修年之外,一直没召人进过宫。

初六这日午后,容灼又收到了宫里的帖子,邀他上元节这日去宫里赴宴。

“不是说正月十五是皇室宗亲赴宴吗?为什么让我去?”容灼朝容庆淮问道。

“往年的上元节宫宴,也不是只请宗亲。”容庆淮朝他道:“这日会有很多宗室的年轻人赴宴,所以陛下会从京中的勋贵中挑一些出众的年轻男女,一是图个热闹,二来若是遇到合眼缘的,说不定会赐个婚什么的。”

容灼:……

“我能不能推了?”容灼拧眉道。

“你想清楚要不要去。”容庆淮道:“若真有人在上元节宫宴做手脚,你不去也好。”

容灼闻言反倒又犹豫了。

他至今都不知道是谁要在背后搞事情。

万一对方真的在这日动手,他在现场起码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总比两眼一摸黑要好。但他若是在场,同样也要承担一个风险,那就是搞事情的人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容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去参加宫宴。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如今和于景渡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景渡不在京中,他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事情就这么发生。

在决定了要去参加宫宴之后,容灼又去找了一趟江继岩。

江继岩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不仅与巡防营的人打好了招呼,甚至连禁军中的人也做了安排。

“禁军不是唯陛下马首是瞻吗?”容灼问他。

“我只是提醒禁军要提前提防,又不是让他们害陛下性命。”江继岩道:“当日若是真出了事情,巡防营的人可以守住京城。但宫里的情形就没把握了,若陛下有个万一,又有人能弄到诏书,禁军多半还是会臣服。”

“当日我会进宫赴宴。”容灼道。

“你疯了?”江继岩一怔,“你都不知道要动手的人是谁,万一和废太子有牵扯呢?他早就怀疑你与殿下的关系,届时你会有危险。”

“若是有人想杀我,我不进宫就能躲过吗?”容灼问道。

江继岩一想也是,“我还是不赞成你进宫。”

“距离宫宴还有数日的功夫,我想先将我爹娘和舅舅一家送出京城,就说他们是回祁州我外祖家探亲。”容灼道:“但是我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所以想劳烦江少卿帮个忙。”

“放心。”江继岩道:“殿下离开京城时留了不少人,届时你家人的安全你不必担忧。依我看也别让他们去祁州了,你舅舅人脉广,让他寻个更隐秘的去处先住上几个月,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吧。”

容灼闻言点了点头。

“你怎么办?”江继岩问:“你若是在宫中出事,我可没本事把你救出来。”

“宫宴当日是午后便开始,一直持续到夜里。”容灼道:“我届时先去看看,发现端倪之后,我就跑。”

“哪有那么容易?”江继岩道,“我不赞成你进宫,若是你出事了,我怎么朝殿下交代?”

“不用你朝他交代。”容灼道:“而且我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江继岩还想劝,但容灼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任他说破了嘴皮子对方也没听进去半分。

“当日我会尽力买通宫门口的侍卫。”江继岩道:“也会派人在宫外守着,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想办法出宫,只要出了宫门,你就安全了。”

容灼闻言点了点头,“说不定一切都是我们杞人忧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江继岩闻言勉强一笑,心情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次日,容灼便安排容父容母和段承兴一家离开了京城,他甚至连金豆子都没让留下。

本朝年关过后一直有走亲戚的习俗,虽说如今已经过了初六,但他们这举动也不算突兀。

容父原是不愿走的,但事已至此,他留下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成为旁人拿捏容灼的软肋,所以当晚他与容灼聊到后半夜,还是决定带着容母离京。

至于容灼,他心中虽有万般记挂,却还是不得不放手。

因为他知道容灼在此事上无法置身事外,而他也早已失去了阻止容灼的时机。

在去年他决定将妻小送出京城之时,他们就已经裹进了京城的这场风雨中。凭借他一己之力,根本无力保全容灼和这个家。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如今的容灼早已不是从前的懵懂少年。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的胆识和见地,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告别这日,最磨叽的人反倒是段峥。

若非容父和段承兴的威严,以他那性子多半是要留下陪容灼。

但眼下这情形,他留下非但帮不上容灼的忙,反倒会让容灼束手束脚。

最终,段峥磨叽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坐着马车走了。

随后的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但越是如此,反倒越让人觉得压抑。

到了上元节这日,容灼早早便收拾妥当,只待时辰到了便进宫。

说不上为什么,先前那几日他一直在忐忑不安,但真到了这一日反倒平静了许多。

午后,约莫着快到了进宫的时辰,容灼便披上大氅,进了宫。

前些日子下的那场雪,如今早已化了,这日的京城堪称风和日丽。

容灼进了宫之后,便由候在宫门口的内侍引着朝内行去。

本朝的皇宫极大,从角门进去后沿着一侧的宫道朝里走,要走上近一刻钟才能到举办宫宴的地方。此次的宫宴依旧设在了观月居,那地方容灼去过不止一次,早已熟悉了,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却觉得那地方极远,走了许久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