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远处的高台上,众位尊者长老围坐在一块幕布前,勘察着阵法里的事。每个参赛者的情况,会通过各自领到的玉佩,实时传送到幕布上。

“哎哟,你说这个穿白衣服的,明明都已经到了第二层,怎么还愣是跳回去了!”代表长青门前来观礼的呈渊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声摔到旁边的桌案上。

往年,长青门都不会有人来观礼,今年,曜华想要问星河长老多要一份邀请的庚帖,星河长老却开出了条件:长青门须得有一位长老亲自来观礼。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星河侧面邀请曜华的意思,可见到呈渊的一瞬,所有人都傻了眼……

另一个白胡子老头见呈渊如此激动,宽慰道:“那还用问,没看见刚刚法器转动的时候掉下去一个小美人吗?你说还能是为了啥!”

“就是就是!”又一个人跟着附和起来:“有几个能跟呈渊长老似的,每天都想着以战问道,丝毫不在意红尘纷扰啊!”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夸奖呈渊,但这么多年,呈渊的身上确实一朵桃花也没开出来。他整天阴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家姑娘见了不害怕?

白胡子老头安慰呈渊:“我说呈渊长老,你看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你也别一天天总是寻人问战,也该花些时间跟精力在……”

话没说完,呈渊就直接将对方打断,劝婚的听得次数多了,他已经懒得反驳,转而直接把脸一扭,问道:“呵,这个没出息的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周围的弟子赶紧拿出卷轴查看:“那位公子没有门派,只是一届散修,叫袁青。”

“我说的嘛!原来只是一届散修!”呈渊冷哼一声:“修炼就专心修炼,总想着这些乌七糟八的事像什么样子!难怪会游离在上修界,连门派都没有,终究是闲散了些,修炼心法也不够专注,日后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呢!像我们长青门教出来的弟子,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角落里,一披着银色斗篷的人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旁边的小弟子将更过炭火的暖炉,重新塞回他手里。

幕布上,两个玉佩的影像同时归于一片暗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他的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有意思。”

与此同时,苏庭希他们眼见着元韶追着池锦念跳了出去,苏庭希想跟着,却是慢了一步。

待他过去,那最后的光斑已经消失不见。无论他如何努力,拳头砸在地上磨破了皮,也于是无补。

“少爷……”苏庭希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倒是黄二上前安慰他:“我说兄弟,你也别难过,你家少爷就是有意追那个小娘子去的,到了下面,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的,你真犯不着为他俩担心。”

“你闭嘴!”一句话彻底惹毛了苏庭希,倒不是别的,他接受不了元韶抛弃了他,而为别人挺身而出的事实。

即便是亲眼看见,他也不肯承认,更不能听见别人把这事告诉他。

“你闭嘴。”苏庭希吼了一声:“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吗!”

突然被吼了一句,黄二也有些不满意:“我看出来你家少爷对你很重要了,可是在你家少爷心里,谁更重要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为什么他和那个小娘子整日宿在同一间屋子里,都是男人难道你不懂吗!别说是一男一女,就算是两个女子,一整夜能做的事也多了去了!人家兴许早就成事了,轮得到你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苏庭希一时间激动得红了眼眶,他刚想开口,就被庄蓉的银针封住了穴道,凭白倒在一旁。

“还是年轻人,容易激动,帮你冷静冷静!”庄蓉理了理衣袖,抬眼瞥了一下旁边的黄二:“怎么,你也需要冷静?”

短短几个字,让黄二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像拉上拉链一般,赶紧封住了自己的嘴。

——

黑暗中确定了来人,池锦念心里像是一瞬间被什么填满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要独自待在这不着边际的黑暗中的,在认出了元韶的声音后,那种恐慌感消失了大半。

“少爷!”池锦念揪着元韶的袖子,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元韶不明白池锦念为什么会哭,是摔疼了,还是不想她来。

“少爷,你跟过来干嘛啊!”池锦念啜泣着问:“你是不是傻,上面有水,有吃的,这什么都没有,连光都没有!”

她们已经进来的时间已经不少了,再加上一直在行走,池锦念的嘴唇已经有些干燥。上一层有水,池锦念刚才已经看见,河岸边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水囊,潺潺的流水声已经响彻耳畔。

元韶对此却不以为意:“可是,这里有你啊。”

此话一出,池锦念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元韶的怀里,泪水沾湿对方的衣襟,她却始终把脸埋在对方的胸口。

见小徒弟抱住了自己,元韶的紧张的神色一瞬间缓和开来,这时才从身后摸出一个水囊。

“渴了吧。”元韶将水囊塞进放到对方的手里,刚刚走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一些声音,猜测对方应该是口渴了,刚一上去就急忙去给对方盛水,可还没装多少,一抬头就发现人没了:“时间有点急,我没来得及装多少,你先喝吧。”

元韶听对方没出任何声音,知道对方还没动,于是赶紧解释了句:“我没有喝过,是干净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锦念掂量着水囊,终是低下头去:“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元韶闻言,轻柔地抚上对方的发丝:“没有,是我自己一时踩空掉下来的,与你无关。”元韶安慰她:“你是我徒弟,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此话一出,池锦念的眼泪立即弥留在眼眶内。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愿意跳下来陪她——因为,她是她的徒弟。

可池锦念心里清楚,这个徒弟的身份是假的,是她偷来的。

好在现在周围一片黑暗,元韶看不见池锦念脸上的表情。池锦念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收敛了一下情绪,又换回平时笑盈盈的语气:“少爷,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你——你不了高兴吗?”虽然声音与一般无二,可元韶总是觉得小徒弟有几分不对劲。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喝水?是嫌我装得少吗?”

池锦念杏眸轻眨,终是拧开了水囊,抿了一口。清凉的泉水,泛着丝丝甜意,像是春雨滋润进心田。池锦念尽量掩埋住自己的情绪,收好水囊后,如是之前那般,主动靠近元韶,却没有再挽上她的手腕,而是笑着说道:“少爷,这次咱们该往哪走,我还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