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入梦

罗马尼亚, 千界树家族族地。

千界树之名,在魔术界勉强算是有些名声,不过作为近几代才兴起的新锐家族, 要被列入名门还差出太多了。一手建立这个家族的族长达尼克·普雷斯通·千界树年纪轻轻就在灵魂领域的魔术上小有建树, 某个名门一度非常看好他,打算在他的身上投资同他联姻,这样名门家族能够获得新鲜的血液与可能性, 而达尼克也有机会一举达到自己与家族地位的提升。

然而,一个小小的意外毁了一切。不知是哪来的魔术师, 居然称千界树的血统受到了污染, 用不了五代就会消亡。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过, 那个前往远东之国发展却因为水土不服而日益衰微的间桐家就是前车之鉴,这种可能性对一个发展中的小家族来说是致命的。

所有的魔术师都在用一生去追求“根源”, 不以此为目标的就只不过是在使用魔术的魔术使。如果无法达成血统的提纯获得更加接近根源的机会, 这桩婚事就根本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至少在那个家族看来就是这样的。就这样,意气风发的达尼克在短短的一天内就遭到了多重打击——他作为魔术师的未来被彻底否定, 而他的爱人也离他而去, 千界树家好像也一夜之间成为了魔术师们的笑柄(达尼克自认为)。

达尼克义愤填膺!为什么他要经历这样的不幸, 他不想认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假以时日, 他一定要让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通通付出代价,让千界树之名响彻魔术界!

为了复仇, 达尼克拼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 并将目标锁定了圣杯, 那个万能的许愿机。

除了基础的一些魔术, 达尼克最为得意的魔术在于灵魂领域,而在多年的不懈努力之下,他掌握了吸收他人灵魂的能力,正是通过这个能力,已经活了近百年之久的他从外表上看还正处于壮年期。只是,这个能力强大的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不仅仅是执行时稍微一点差错就会致死,还因为……吸收他人的灵魂,他的灵魂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化,不再是他自己。

再继续下去,他的灵魂将会彻底发生变化,人格被完全覆写。达尼克本想通过参与圣杯战争夺取圣杯来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以他的方式去触及根源。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得知圣杯消息时第三次圣杯战争已经结束,在参与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路上出现了意外错过,到了第五次圣杯战争更是没有被选中为御主……达尼克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太好。

不过,说实话,达尼克偶尔会对于自己没有参与到第四次圣杯战争感到庆幸。毕竟那场战争中,出现了一名过于规格之外的英灵,而那名英灵也与自己的御主一同取得了胜利。

那名御主,就是在日后建立了迦勒底的天体科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他所召唤的英灵,即使现在想起来达尼克也难以相信,这样的英灵居然是可以作为从者现世的。

达尼克不知道其真名,而马里斯比利在获胜后还将自己的胜利伪装成了Saber及其御主的胜利,如果不是他逃跑很快,恐怕现在就不存在千界树了。而在他逃离之前,从那令人惊艳绝伦的只可能存在于神代的魔术判断——这位Caster,恐怕有冠位级别的资质。

在这两位圣杯战争的获胜者注意到自己之前,达尼克匆忙撤出了战场,在他的记忆里,接下来该是他顺利逃回自己的国家着手下一次的准备。但在这个梦里……封火随手抛下了一只形如魔神柱的怪物,为达尼克的逃窜之旅增添了几分色彩,而他则倚在冬木大桥之上向下望去。

一名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安静地立在冬木的大火中,仰起脸望着染上了橘红的乌云,而他的身旁青年从衣服到发色都是白色,白发青年向达尼克的方向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他的离去。确认附近不再有他人的存在,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与身旁的英灵交流着什么。

达尼克的梦里自然只会出现他记忆中的东西,就算封火的听力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听清或是识别出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还是很在意迦勒底这个机构,所以才一次次地跑到达尼克的梦境之中,试图从中找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人会在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两度面临灭顶之灾还能无动于衷,特别是封火这种喜欢将事情掌控在手中的人,当然,他确实还有一点私心在——封火非常好奇,对藤丸立香来说,那场突如其来开始的旅途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他仔细地观察着大桥下方面容模糊的两个人。

那个白发的,大概就是迦勒底的第一任所长马里斯比利了。他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藤丸立香的柜子中有一件设计上十分相似的白色制服,而二者别着同样的纹章,恐怕正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家徽。封火也在藤丸立香其他的衣服……或许该称之为礼装,他在那上面也见到过同样的纹饰,虽然说,他只在狮子王亚瑟和莫里亚蒂经历过的特异点里见过藤丸立香穿着他们。

更多的时候,这些曾经陪伴藤丸立香走过一个个特异点,沾染过他所流下的血与汗的礼装,都是清洗干净又熨帖平整,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中的。

过去的藤丸立香,其实也和大多数的男高中生一样打理不好自己,洗一件衣服都会笨手笨脚,房间里书本和玩具凌乱地摆放着。但在结束旅途之后,他明显学会了该如何照顾好自己,也学会处理许多突发情况,那些经历都成为了藤丸立香身上的印记。

封火见过他走神时望着窗外,无意识地用左手手掌摸索着右侧肩部的模样,也知道那件长袖之下是一道即使愈合也仍有些惊人的伤疤。同样的细小疤痕在藤丸立香身上还有许多,不过他从没有表现出因它们而生的痛苦。

这种时候,封火不会问他那些伤是哪里来的,只是捏着一盒牛奶坐在他旁边,等他从回忆中抽身而惊吓地大喊:“诶!?这不是已经上课了吗,为什么不叫我啊枫火!”时,封火才不客气地嘲笑道,“叫你也没用吧,你不是又一次睁着眼睡着了吗?”

藤丸立香很想辩解自己不是,不过那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无端发呆的理由呢?他只好悲痛地捂住脸,“完蛋了,要被骂了……”

封火决定晚一会再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和老师发过短信,说要和藤丸立香单独补习了。虽然这种理由乍一听很扯,但他在老师那里还比较有信誉,偶尔来一两次也无所谓。

后来,游泳部上门来借人的时候他还会顺手无情地拒绝:“藤丸已经答应今天作排球部的陪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