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气氛变得僵硬。

波本努力消化了一下冲击过来的信息。

他的吉他盒做过改装, 能够通过电磁铁将下面的缺口掀起套入手提箱,再将准备好的另一个箱子取出。

虽然情报动过手脚,但公安怀疑被木仓毙的首领掌握更加高级的机密, 他需要把文件交还上去。

刚才他撑着整理琴盒的时候匆匆一看,文件的纸质和数目都发生了错乱。

黄昏换掉了文件。

对组织衷心耿耿的成员并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新成员,也是卧底?

不要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跟在琴酒身边,要么老老实实不会去动箱子,学着伏加特一样遵守指令, 要么就是他这种,事先在任务上动手脚, 将错误的信息发送给酒厂, 之后的任何流程都会受到情报部门的监察, 确保计划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尤其是前几年苏格兰出事之后, 他对于组织的任务几乎达到了一种强迫症的程度, 不是不得已的时候,他更喜欢单独行动。

今天答应和黄昏一起,还是因为上次的案件,他对新成员的印象一点也不好,或者说他对每个组织的成员都怀有平等的厌恶之情。

结果大出所料,但总比遇上真正的组织成员强。

现在两人都握着关于对方的把柄, 安室透不敢保证面前的男人会不会采取同归于尽的极端措施, 将两人的身份全都暴露出来, 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也不是没有。

想到之前沸沸扬扬的高官案件, 他不动声色地转头:“你刚来这里吗?”

黄昏将连帽衫的帽子拉上:“是, 刚刚把路线弄清楚。”

把地图看明白之后, 他马上就对附近有威胁的人做了一份名单,给自己留了多条后路。米花町的街道并不复杂,但是让他在意的是,这里有着异常高的死亡率,并且只要有那个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在的时候,周围必然会发生离奇的命案。

不太巧的是,目前他并没有时间去“拜访”那位名侦探。医院工作繁忙,剩下的时间他需要提供能够给自己“假释”的合理凭证,凭借自己的经验在国家机关和黑衣组织中游走。

他不相信这个国家会无缘无故包容一个身陷情报窃取和命案的嫌犯,在这种时刻提出找到阿尼亚,更是会将下落不明的女儿推向危险边缘。

假如他们想要以阿尼亚的性命来要挟他,黄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采取以整个国家为敌的方式,换取几乎为零的脱身率。

所以他只能用情报换取情报,得到信任之后再试图利用整个国家的情报系统。国家的力量比个人和组织的力量要强上数百倍,如果日本公安可靠,他也不会吝啬自己的信任。

但当然不是现在。

黑衣组织也成为了他的另一个工具。

横跨各个国家和地区的黑暗势力能够为他搜集大量的资料,增加一点找出阿尼亚的可能性。

任务不能失败。

黄昏敛起微笑。

出门前,他做了简单的易容,他现在的样貌只能说是清秀,肤色比之前略深,和原本的样子大相径庭,只能说是略微有些相似,没人能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找到他和“劳埃德医生”是一个人的证据。

而现在,为了成功打消助力的疑虑,他在易容的脸上再次套上面具,撕掉□□后,面部边缘的细节岌岌可危,他不得不将兜帽戴上,遮挡住波本探究的目光。

对方看上去是个很敏感的人,他不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引起注意。好在他们并不相熟,也不清楚对方的性格,他将兜帽戴上后,波本移开了目光。

波本也做了伪装,但他技术很拙劣,只遮掩了自身比较明显的特征,可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总让他感觉似曾相识。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黄昏问道。

可能是在医院里,也可能是……

他微微一愣。

他意识到了对方那头显眼的金发。

黄昏:……

他想起来了。

在处理完入江的事情之后,想到他提到的自己的女儿喜欢百合,为了安抚他家属的情绪,再进行秘密转移,他特意去了花店,趁着离开的飞机还未出发,将花束送到了女孩的手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波本就是当时他在花店门外遇到的青年。

再次相见,没想到一个美黑,一个美白,再也不是初遇时见到的样子。

波本到底是盖了多少层粉底液啊!?

硬生生从小麦色盖成了普通的黄皮,眼力超绝的黄昏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是为了处理入江纯一的事情才和波本意外碰面,没有搞清楚波本的来历之前,他不需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有互相牵制,他才能不给自己惹额外的麻烦。

心怀鬼胎的两人不谋而合,默契地没有对各自对组织和现在的身份探究到底。

波本将吉他拎上:“保密?”

黄昏应道:“保密。”

两人愉快地达成一致。

最好的结果是两人成为共犯。

组织的意思大概是让波本考核黄昏这个新人,目前也有让两人组队的意思,要都是卧底,他们一起行动会方便很多。

想到基安蒂又或者是科恩,波本啧了一声。

都是麻烦。

两人沿着人群方向行走,黄昏转头,箱子已经不见了。

旅人?乘务员?

不,是清洁工。只有清洁工才能毫不引人注目地捡拾东西。

黄昏漫无目的地思考着。

加入哪个组织对他来说都一样,可他是发自内心地厌恶践踏生命之人。

要是不能彻底解决组织,他也要狠狠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动车进站的提示音响起,他深吸一口气,和波本走入人群,像任何一个旅人一样,怀着莫名的忐忑和期待离开车站。

在分别前,黄昏又问起:“……你袖口上的涂鸦,是你家孩子的吧?”

波本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抬起头。

黄昏微笑:“别想试图骗过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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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换掉波本的行头。

“父亲。”

身后传来声音,他被吓了一跳,无奈转身:“阿尼亚。”

【得赶紧把包放好,里面还放着木仓,况且……组织的动作越来越大了,这些事要尽量瞒好,不能打扰到阿尼亚的生活。】

父亲又出门玩了,还带着不会出声的手木仓一起。

阿尼亚眨眨眼睛:“饿。”

安室透松了口气,将衣服脱下挂在门上,想了想,又将那条衣服夹在臂弯里。

“阿尼亚,不可以在衣服上画画。”

【这件衣服被看到了,他说自己也是父亲,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迷惑我才这么说的,以后需要更加谨慎地面对组织的任务了。】

阿尼亚困惑地听着安室透的心声。

父亲和父亲?难道父亲交到了新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