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黔中无战事(第2/3页)

顾家大老爷在东院备下酒席,见气度不凡的三人连带满脸好奇的燕红踏入院内,老远便笑着拱手:“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几位仙师,请上座,请上座。”

“当不得仙师,顾老爷太客气了。”王荟笑呵呵地拱手还礼,侧开半身,朝牵着燕红的帅坤一抬手,“帅师妹,燕师妹,入座吧,不要辜负了主人家一片热忱。”

他这么一动作,还想让管事把“女眷”带开的顾大老爷就不方便开口了……

待帅坤和燕红坐下,王荟和陈艺郎才入座,用行动彰显了一番“高人弟子”超脱凡俗眼界的风范,顺带打消土著想把他们四人分开的念头——在这种幽冥侧成分极高的位面做任务,尤其还是夜间,分开行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顾老爷对四人这“不分尊卑”的举止有什么想法且不提,待这位顾府的当家人挂着真假不知的真诚笑容坐下,帅坤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顾老爷如此热情款待我们师兄妹四人,若我等不做表示,就有愧恩师教导了。”

帅坤作势打量了下桌上酒菜,笑眯眯地举起双手,当着顾府大老爷、站在旁边的管事、以及酒桌周围的众多仆役面儿,轻轻一搓。

她的芯片跟燕红一样植入在手上,只不过燕红是掌心中招,她是手指头中招。

呼出芯片面板、假装搓手,帅坤从道具栏中取出来……一盒自热小火锅。

已经撕去包装、拆开分装、只待加水的自热小火锅。

只听过传闻的顾府大老爷神色微变,眼神中多出来几分“目睹高人”的激动;周边的管事、仆役,有数人低呼出声。

帅坤镇定自若地连续取出两盒自热火锅,拿过桌上茶壶往加热层倒了水进去,没多会儿,腾腾热气便从火锅盒子里冒了出来……

“这是我等日常果腹的吃食,还请顾老爷不必客气。”加热完毕,帅坤将加热底盒塞回道具栏(免得被发现底部的石灰袋),把装着食物的盒子部分笑眯眯地往前一推。

管事一脸虔诚地上前来,告罪一声,先行试吃。

自热火锅的口感吧……就那样,添加多,味精重,实在谈不上多美味。

但这种滥用添加剂的现代食品,对于调味料稀缺,连梁山好汉都得抱怨“嘴里淡出个鸟来”、只能靠浊酒刺激味蕾的古人来说,那确实能称得上一句美味佳肴。

吃了满嘴食品添加剂的管事惊为天人,连吃惯山珍海味的顾老爷也对自热食品大加赞赏,郑重地对自带加菜的贵客表示感谢,宾主尽欢。

待王荟再拿出两扎低度数的精酿啤酒(高度酒把主人家灌醉就误事了)、撤换掉桌面上的土法酿造浊酒,顾大老爷对四人“高人弟子”身份再无质疑,酒过三巡便挥退服侍的仆役、只留下亲信的管事,开始推心置腹。

“实不相瞒,老夫使人叨扰几位仙师,实有不情之请……”

连续灌了几大杯精酿啤酒、神色微醺的顾大老爷,忧心忡忡地道出内情。

从南明本家分出来的北山顾家,能在北山镇站住脚跟、广占良田,最大的原因,着落在顾大老爷的武职上——得南明顾家本家助力,顾大老爷父亲那辈就把北山卫攥到了手中。

“卫所……原来是明朝啊。”

听顾大老爷自称挂着北山卫千户武职,王荟便暗暗跟帅坤交换了个眼色。

不过这也不好说,毕竟万千位面什么奇葩背景都有,再加上这个位面惊人的、高达49%的幽冥侧成分,指定不是现代人概念里的那个明朝。

顾大老爷没留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在场四名高人弟子中三个是外地人,一个是才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他也没什么顾忌,将自家辛苦遮掩已久的隐秘娓娓道来。

黔中无战事,挂着千户武职的顾大老爷并不长居镇南军营,一年里有十一个月呆在家中安享天伦之乐;偶或闲来无事将手底下亲近的百户招到家中喝酒,小日子过得相当闲适。

直到两个月前,顾府上开始频频出事。

“最早,是家下人出事……当时刚出正月,我那大孙女的乳娘,在一日里无缘无故失踪了。”

“失踪?”王荟一愣。

“正是。”顾大老爷面色发白地道,“那乳娘在喂饱老夫大孙女后,与旁人说了一句要去如厕,之后便不见踪影。老妻身旁的管事娘子觉着不对,命人将后院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连西跨院的茅房都拆了,挖地三尺,愣是没把这乳娘找出来。”

王荟与帅坤对视一眼。

若只是孙女的乳娘失踪,不至于将当家老爷吓成这样,这事儿必定还有后续。

“那之后呢?”帅坤出声追问道。

顾大老爷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儿,面色愈发苍白,定了定心神才道:“乳娘失踪多日,老夫家下人四处寻访不得结果,便暂时将此事搁下。谁料……十余日后,老妻命人将后院的空地翻一翻、想洒些花草种子下去……竟挖出了乳娘尸身!”

“那乳娘失踪半月有余,尸身未腐,本已令人惊骇,可更骇人的是——乳娘肚子里的肝肠肺腑,竟然被掏空了!”

埋头大吃的燕红,惊愕地抬起头。

王荟、帅坤、陈艺郎三人,面色微变。

顾大老爷从管事手中接过帕子、擦了下冷汗,继续道:“此事让老夫一家上下惊惧不已,心神不宁,我那老妻更是吓得大病一场……老夫忧心家中安全,便命蒋百户带五十名精兵到府中小住,镇一镇这邪气。”

“初时,似有些效果,连续数日,府内并未见动静,老夫本以为这一劫算是过去……没想到,刚进二月底,府里又出了事。”顾大老爷吐了口气,艰难地道,“老夫一名得用的家下人,跟了老夫十多年的长随,那日里与老夫告假、想回家看望老娘,这一走,便没了踪迹。”

“那长随的老娘就住在离镇子不远的小狼山下、离卫所不远的村子里,往返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又都是大马路,怎么也不应该出事,偏偏老夫那得力的长随离了镇便不知去向,连他老娘也未曾见到他。”

“到三月上,后院荷花池里冷不丁浮出长随尸身……被泡得面目全非,五脏六腑不见踪影……”

“老夫惊骇不已,严命府中上下无事不得独自离府,便是在府中沐浴、如厕,亦要两人以上作伴。如此,亦安生了一段时日。”

“可到了三月中……老夫的三子带一小厮到庄上料理事务,竟、竟……”

说到此处,顾大老爷难忍悲痛,泣不成声。

王荟与帅坤这两名资深者,脸色也难看起来。

“三月之前,只有落单者失踪,三月之后,便是有人作伴,也……会遭遇不测?”王荟沉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