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森川家的主张(第2/3页)

张巍对于敢把十三阶梯诅咒从深坑里背出来的燕红相当有好感,不介意点拨一番这名新人,循循善诱地道:“‘强者愤怒,向更强者抽刀;弱者愤怒,向更弱者抽刀’,判断绝大多数鬼物强弱时,都可遵循这条原则。”

燕红默默咀嚼了下这段话的涵义,仍然有些不理解:“我有点儿明白了……但高一六班的学生不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人吗,为什么森川阳子会那么害怕他们,连报复他们都不敢呢?”

张巍不由一笑:“因为在森川阳子的认知中,‘高一六班’这个让她不敢诅咒的对象,不是一个个单独的学生,而是一个整体,森川阳子对‘高一六班’为名的这一整个集体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对单独的成年人的畏惧。”

“泥盆人对于‘集体’的认知是剑走偏锋的,任何个人都必须服从集体、屈服于集体,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怕这个集体本身并不具备任何权威性——但属于这个非权威集体中的个人,和被这个非权威集体排斥的不合群者,都认同这一点。”

燕红:“……(° △° )”

“想在泥盆社会长期生活,就必须学会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得合群,都得努力融入大大小小的、权威或非权威的‘集体’,才能避免自己被排斥,被霸凌。”张巍淡然地道,“作为这种辛苦付出的‘回报’,成了某个‘集体’的一份子的人,有权将压力发泄到不合群、被排斥的人身上,这就是这里的人们所奉行的生存法则。”

燕红缓缓抬起双手,抱住脑袋。

张巍总结道:“对森川阳子来说,柏原太和是个不入流的无业混混,藤井优子是个家里蹲,三浦健太是个孤僻的社恐,真岛香是个生怕被质疑能力、在教师群体中活得战战兢兢的‘下等教师’,她将自身遭受的恶意倾泻到这四个‘弱者’身上,是顺理成章的事。”

双手抱头的燕红开始龇牙咧嘴……这段解释对她造成的精神伤害,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背过鬼后的刺激还大!

“是不是觉得世界观遭受到冲击了?没事儿,我们只需要稍微了解这里的人的行为逻辑、便于我们完成任务就行了,又不用勉强自己融入进去。”张巍好笑地道,“做完任务我们就离开了,用不着留在这儿长期生活,不要自己吓自己。”

燕红心有余悸地点头,她再也不羡慕这里什么新奇事物都有、哪哪都能捡到好东西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户井公园。

早上的户井公园里没什么人,只偶尔有遛狗散步的老人和推着婴儿车的主妇经过。

沿着石板铺的散步道走了一小段路,两人来到公园内供给附近儿童玩乐的公共设施区域。

这会儿幼儿园和小学都还没放学,只有几个推着婴儿车、抱着幼儿的主妇坐在一侧花坛前聊天。

离开公共设施区域继续深入,没多会儿,两人便看到了数座矮小的、用纸箱子和铁皮搭起来的棚屋,以及在棚屋周围整理纸壳、饮料瓶的一伙流浪汉。

“跟在我身后,不要随意开口。”张巍交代了燕红一句,当先走向那伙流浪汉。

在原住民眼中顶着小混混外表的张巍一走近,那几名流浪汉都有些紧张。

张巍走了一套“泥盆特色社交程序”,这些流浪汉才稍微放心下来,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接过了张巍递去的烟。

“在半个月前时常会在周末过来的年轻女人?这样的人还蛮多的呢,在新宿约会的年轻人经常会来这儿碰头的。”

“与你一起来过的?这……那个,每个周末我都会去救助站领救济,没有看见过你呢……”

老先生倒是很热心,帮张巍找了个周末时不去领救济的中年流浪汉过来。

这名中年流浪汉对张巍(柏原太和)似乎有较强的戒心,张巍废了一番口舌,这人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上次和你一起来公园里的那个女高中生,在你走后蹲在原地哭了很久,后来有个主妇与她搭话,她就跟着那个主妇走了。”

张巍连忙追问道:“你记得那个主妇的长相吗,还能把她认出来吗?”

“隔着这么远,哪儿看得清?”中年流浪汉不快地道,“再说来过公园里的主妇那么多,我也不可能全都认得出来。”

张巍无奈,只能道谢后告辞。

张巍离开时,那位对他(柏原太和)非常不满中年流浪汉还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女孩会出事全都是你的错,你还是好好反省吧!”

离开流浪汉集聚区,张巍跑到了一趟公园管理处,希望能查看半个月前公园里的监控录像,被告知那片区域的监控探头几个月前就已经坏掉了,至今还未来得及维修。

无奈的张巍头痛地按了下额角,对燕红道:“你那里有森川阳子的照片吧?我们今天就在公园里碰碰运气吧。”

两人大海捞针般在户井公园里蹲点、找路过的主妇问话打听,一蹲就蹲到了下午。

在河岛高中硬着头皮扮演班导老师的董丹丹总算熬过了一天课程,强留了个同学同路,叫上扮演三浦健太的陈艺郎,搭计程车前往森川家。

阳子家住在河岛高中南面、紧邻文京区的潮汐町,周围的房屋都挺阔气,森川家的住宅也是一栋屋龄不超过二十年的大房子,家境远胜于从中学起就认识的藤井优子。

按下门铃,阳子的母亲森川太太很快就来开了门。

“真岛老师?!”

看到上门拜访的董丹丹(真岛香),森川太太脸色就有些不对。

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愿意被女儿生前的班导老师上门打搅,板着脸堵在门前,并没有请三人进门的意思。

董丹丹还没来得及把绞尽脑汁编好的拜访借口说出来,森川太太便以很不客气的生硬态度道:“真岛老师,我们家好不容易走出阳子过世的阴影,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不要再上门了,我们家只想赶紧忘掉这件让人悲痛的事。”

董丹丹脸色微怔。

她接收的真岛香的记忆片段里,并没有真岛香多次登森川家门的画面。

仿佛真岛香对割腕自杀的森川阳子的重视,还不如对藤井优子那个休学学生的重视。

还没有想通这种反常现象意味着什么,森川太太已经“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董丹丹、陈艺郎二人面面相觑。

被强拉来的那个学生一脸不耐烦地道:“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陈艺郎“嘿”了一声,准备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反省的臭小鬼,被董丹丹拉住。

放走这个非常不愿意来森川家的小鬼,董丹丹意识到了什么,拉着陈艺郎跑去附近商业街的网咖。

泥盆社会校园霸凌现象泛滥,但泥盆人其实也并没有完全躺平,还是有很多有志人士在想方设法地消除此类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