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鲨鱼(第2/2页)

北条夏树:“……”

他实在没想到是那么简单粗暴的理由,当场愣了一瞬。

顶了几层后,帖子风向随着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而发生了变化。

【15L:冰美式老师?!!大师球!!】

【16L:好哇,你原来来这里了,混聊版的姐妹们等的你好苦!!快回答!你是不是工作人员你说!】

【17L:冰美式你放弃挣扎吧!】

这些玩家呼朋唤友,将这个简单的询问帖变成了打卡楼。

北条夏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回去翻了一下,然后发现……他翻车了。

当他还顶着【552277】的数字ID、刚解发帖锁权时,发过这么几个帖子。

【CP向/琴树】书包17岁以前那个好朋友是谁啊?有人扒出来吗?

【CP向/琴树】书包的竹马君就是大哥吗?

【求助】人在酒厂,想问下书包忘记的那个人是谁?

……

那时候因为闹版还被情书CP粉撕过,甚至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舆论战争,而当时主线剧情并没有深入到这方面。

伴随着他人气渐升,突然有人挖坟,论坛顿时炸了,混聊板块首页一堆喊话贴。

【闲聊】@冰美式人间正道,好巧啊,书包你也玩红黑2吗?你充值过吗?要不要我帮你首充?

【闲聊】@冰美式人间正道,老婆你在哪里,老婆你要幸福,老婆你翻下我牌子吧qwq

……

北条夏树心累地叹了口气,难怪经验升得那么快。

他将手机熄屏,整合起方才在【经验分享】版块看到的内容,往自己原先构想的主线剧情枝干上填充枝叶。

时至如今,论坛能为他提供的帮助也基本到达极限,他需要知道的、更多更深层次的信息,而不单单止步于玩家层面。

因此,北条夏树认为他不需要再刻意接近红方人士解锁功能了。

但有件事,他非常非常在意——关于游戏的结局。

红方必胜,而组织人员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逃过法律制裁,在通缉与追捕中度过后半生。

也许这和他的游戏重开有关系,但第一周目玩家夏树是红方的卧底,按理说他隶属必胜阵营……等等。可是琴酒。

琴酒是对立阵营的核心NPC之一。

北条夏树顿时烦闷了,他开了酒,倒进玻璃杯里。

淡金色的酒液一股脑浸入冰块,在杯壁上撞出浅淡香气。

他一口闷下去,灼烧感顿时从食管延伸,然后再慢悠悠地撕开过敏药的药板。

当北条夏树还年少的时候,自视甚高,总以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像他这样的人,生下来就要改变世界。

后来他发现,哪怕影响自己认识的人都如此困难。比如他没办法劝琴酒退出组织,那就像要求一条鲨鱼转用肺呼吸一样荒谬,也许海洋环境的剧变会促使它这么进化,以便活下来。

正如鲨鱼不可能突然变成哺乳动物,琴酒也不会主动离开组织。

……那他会死吗?正如世界意志期望的那样。

北条夏树受酒精折磨,同时也被无能为力的痛苦折磨。

留学去中部旅游的时候,观光车经过一大片麦田,风掀起高低起伏的金黄色浪潮。

风来的时候,小麦是沉默的;镰刀来的时候,它又能说什么呢?

北条夏树认真思考杀死全部红方人物的可能性。

波本和莱伊很难对付,但他有琴酒的帮助;目前男主人公工藤新一还是个小孩子……

不,不行。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游戏中对3号人工智能做过的事,咬紧牙关,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也许,这就是游戏重开的原因之一;他曾经自以为是,犯下严重错误,被强行扭转回正轨。

据他对自己的了解,那么,那个输得一塌糊涂的【北条夏树】,一定会尽力给他留下信息,谨防重蹈覆辙。

论坛?还有什么?

……这一周目,他无意间救了松田和萩原的命。

北条夏树叹了口气,又灌下一杯酒。

灼烧感如此强烈,他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攥紧了手中的药板。

【滴——滴——】

默认手机铃声。

他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却猝然发现这个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

一片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被规规整整分割成两半的画面,渐渐从大致的轮廓,变得清晰分明。

左边的少年夏树坐在卧室的床上,手持电话,耐心地等待着。

右边的少年黑泽阵位于一条昏暗的小巷里,巷口地面铺满阳光,而他往巷深处走去,趔趄了下,最终艰难地靠着排水管生锈的外壁稳住身形。

黑泽阵受了不轻的伤,扯开外套和防弹背心,胸膛剧烈起伏,绷带上渗出鲜红的颜色。

他将手机夹到肩膀和耳朵间,平淡地问了声“什么事”,然后为自己包扎。

少年夏树张了张嘴,望向墙面,抿唇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无聊。”黑泽阵冷嘲道,“挂了。”

夏树赶忙出言制止:“……先不要。”

他顿了顿,小心地问:“你刚结束任务吗?有没有受伤?”

黑泽阵呼吸不变,为自己的腰腹上又缠了圈绷带,语气淡淡地反问:“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废物?”

“关心一下你嘛。”少年夏树轻轻笑了声,“做了很可怕的梦,所以想听你说说话,现在好了。”

声音分明在笑,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淌下来。

他抬手擦掉眼泪,仿佛劫后余生般呓语了一句:“……原来只是梦啊。”

夏树还想再说些什么,生理性的酸涩却扼住喉管,让他的声线变得颤抖,于是忍下来。他走到阳台,眼睛往窗外的树顶上看,瞳孔漉了层亮晶晶的雾。

黑泽阵沉默了片刻。

他的呼吸声很轻,顺着电话线传过来,更是什么都没有,仿佛联络已经中断。

“啧。”良久后,他低声警告,“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