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爱即是药

陈宴理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还有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上面印着附近药房的名字,里面是几盒感冒药。

像是刚刚才去买的。

“你脸色不太好,先把药吃了。”

药和温水都放在桌面上,他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们站得不算近,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朱依依愣了愣,看着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开水,雾气缭绕在杯口。

就这一刻,她的大脑忽然闪过薛裴的脸。

她想,如果被薛裴看到陈宴理出现在这里,他又要胡思乱想了。

这么想着,她神情不自觉地变了变,把那盒药往陈宴理的方向推了推。

“谢谢,不过不用了,”她语气很轻,拒绝了陈宴理的好意,“快下班了,我打算去医院看看。”

陈宴理点了点头,看向腕表:“那我一会送你过去吧,我今晚刚好没什么事。”

怕她会再次拒绝,他又补充道:“待会晚高峰,这一带不好打车。”

思考了片刻,朱依依还是决定和他把话说清楚,即便他可能没有那样的意思。

“我和薛裴在一起了,就在年初的时候。”

陈宴理低头,望向她,视线凝在她脸上。

在这个当下,她提起这个突兀的话题,意思已经很明显。

“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你想清楚了?”

他的问话,让朱依依皱了皱眉,这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陈宴理淡淡地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你们并没有那么适合,至少我这么认为。”

很奇怪,当朱依依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反驳。

可明明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她想了想,回答了他的问题:“很多事情都要尝试之后,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合适。”

就像他们当初一样。

陈宴理已经走了,但那杯水还放在原处冒着热气,直到彻底变冷,都没有人动过。

半个小时后,终于熬到下班了。

身体渐渐开始发热,大脑也越来越迟钝,朱依依意识到这回估计不是简单的感冒,而是真的发烧了。她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发过烧,她平时身体很少出毛病,但一旦出事,就得病好长一段时间。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让晓芸陪她一起去医院。

看了医生,幸好还只是低烧,不用打吊针,医生给她开了药,又叮嘱了注意事项,让她一定要多休息,快的话两天就能好起来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晓芸送她回房间。

房卡贴在感应器上发出嘀地一声,房门敞开。

房间里开着灯,透过敞开的门,朱依依看到薛裴坐在沙发上,背对门口,电脑亮着,似乎正在工作,她这几天几乎忘了薛裴也是有工作在身上的人,估计每天都是她不在的时候,他才开始忙。

而薛裴听到动静,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晓芸先走进房间,她手里提着今天活动的物料,一抬起头,和薛裴面面相觑,上次见他,他还躺在沙发上病恹恹的,现在只是穿着件睡衣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精英感,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加重了这一特质,让人有些难以亲近。

她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收回了视线。

又回过头对朱依依说:“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还是很难受的话,你还是先休息一天吧,不用担心,我们虽然不太靠谱,但勉强也能扛一会。”

“好。”

“那我先走啦。”

“嗯,拜拜。”

薛裴捕捉到了话语里的关键词,眉头紧锁,把电脑合上。

房门重新关上,薛裴已经走到她身边。

白炽灯下,她的唇色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看起来很疲倦,他迟疑着伸手去触碰她的体温。

额头有些烫。

愧疚感几乎是在一瞬间蔓延全身的。

“你发烧了?”

“嗯。”不想让他担心和内疚,朱依依随口说道,“没什么事,医生说吃了药,可能明早就好了。”

薛裴还在往下追问:“是因为……我吗?”

她没有把责任往他身上推,事情已经发生,再讨论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

她只说:“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你吃药了吗?”

“还没。”

熟悉的对话再次发生,不过说话者互换了。

因为她发烧的事,薛裴一整晚都紧张得不行,隔一会就量一下/体温,他知道她的体质,小病也能折腾很久。

在外面买回来的粥不热了,她打算将就喝几口就吃药,但薛裴立刻穿上大衣下楼重新去买,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走了出门。

朱依依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发了一会呆。

她在想,如果是她,她会不会大半夜跑出门,给他买一碗滚烫的粥。

没一会,薛裴就赶了回来,大衣上还沾着雪。

让人差点忘了他自己也还在生着病。

买回来的是附近一家私厨的艇仔粥,这家店在当地很有名,离酒店有十公里的距离,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的。

“生病了不能将就,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薛裴捧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口,等凉了再递到她唇边。

朱依依立刻把碗接了过来。

她这只是低烧,除了发热和头晕外,没什么症状,用不着像久卧在床的病人一样。

“你不用照顾我的,你也还在发着烧。”

“你比我重要。”

薛裴说得理所应当。

你比我重要。

这一句话让她愣住。

抬头望向薛裴,正好对上他明亮的眸光。

在她现在的个人排序里,自己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她关心的是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个人感受,没有什么会是例外。

所以当薛裴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猛地一颤。

薛裴还在往下说:“我一个人生病就好,你不能生病。”

“为什么?”

“你生病,我会担心,但我生病的话,没有人在乎。”

薛裴神情有些低落,不知是在装可怜,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朱依依反驳:“谁说的。”

“你会在乎?”

她迟疑了两秒,点头。

薛裴翻起了旧账:“但那天,我发烧的时候,你把我放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夜。”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想起这件事,朱依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天,他发着烧从北城赶过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她定的房间是单人房,只有一张床,她没有什么牺牲感,最后她自己睡床上,把沙发给了他。

这么说来,她好像的确对他不太好。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薛裴眼神凌厉了很多,眉毛挑了挑,“九点钟的时候,陈宴理来这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