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原来来的路上,姜云珠就问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大汉,到底怎么回事。

那大汉看她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又说话好听,怕其中真有什么误会,就跟她说了事情原委。

他们是城东风远镖局的人,前面那个壮汉是他们的主家,姓李。

李镖头的小儿子打娘胎里带来的病,从小就体弱,一家人把他当珍珠宝贝一样护着。前几天,李延忽然兴起,便骑了镖局里的一头骡子出门闲逛。

走到河西街,忽然一个老太太冲了出来,撞在他的骡子上。

李延只有十三岁,平时又很少出门,当即被吓住了。

这时出来好几个人,对他推推搡搡,说他把人撞了怎么怎么样,抢了他的骡子,还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这才把他扔到路边。

李延惊魂未定的回家,当晚就病了。家里人问他怎么回事,他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

李镖头等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当即明白他被讹诈了,直气的火冒三丈。

这两天,他们这些人一直在县城里找人、找骡子呢,可巧看见姜城牵着他们的骡子进城,自然把他当成了凶手。

姜云珠听完,老太太撞到骡子上,她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忽然,她想到柳氏曾经说过,一个老太太撞在她的马车上,然后她就遇见了魏康平。

她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一伙惯犯,所以刚才才说出那句,“咱们可能都被骗了。”

众人都看向她,她当即把事情原委都说了一遍。

她说得条理清晰,每件事每个细节都对得上,李镖头等人迟疑,是这样吗?

姜城则终于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当即气的咬牙切齿,姓魏的,果然不是好人!

反应最大的还是柳氏,她睁大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康平都是骗她的?那她的银子……她疯了一样进屋,拿起桌上那个木盒往地上摔去。

木盒被摔成两半,露出里面的房契跟地契。

她拿着那些房契、地契冲到院子中,似乎是对众人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不是的,他把房契、地契都放在我这里了,他不是骗子。”

她太激动了,一张房契从她手里滑落,落在李镖头的身前。

李镖头扫了一眼,“这家屋子的主人姓钱,我认识,根本不姓魏。而且,这官府的大印似乎……”似乎是假的。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顿时,柳氏手里所有房契、地契飘落在地上,她跌坐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却说不出一句话了。

有些事早有端倪,比如魏康平从来不让她去他家,比如他几次问她银子的事,只是以前一直没深究过,现在想起来,都是破绽。

李镖头看她哭成这样,也有点相信她也是被骗的了。

顾永德还是比较稳重,问旁边的人,柳氏住的这院子?

一个中年妇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说这院子是一个老太太跟她租的,且只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眼看着就要到期了。

一切真相大白,那老太太就是他们一伙的。

现在怎么办?只有抓住魏康平,才能还大家一个公道,姜云珠问顾永德,“您看,这件事?”她是想报官的,可是她不清楚武陵县衙里的情况,所以想听听顾永德的意见。

“报官吧!”顾永德稍一思索就道。

一行人去了县衙。

武陵县的知县姓孟,此时他刚吃完早饭,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忽然,一个仆从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老爷,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仆从躬身道。

“什么东西?”孟知县往仆从手里一看,忽然好似面条般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老爷。”“老爷。”丫鬟仆从赶紧去扶他,却发现孟知县身上好像没骨头一样,整个身体都是软的。

好不容易把孟知县重新扶到椅子上。

孟知县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跳起来一把抓住了仆从手里的令牌。

麒麟卫的令牌,没错!

前些天他才听说,汪将军等一众人被麒麟卫抓到了京城,现在京城血流成河,再前一阵子,长丰府的官吏几乎被杀尽……

现在这令牌出现在他手里,“人呢?”他颤声问。

仆从不识字,根本不知道那令牌上写的什么,也不明白老爷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那人,也就随手把这个牌子扔给他而已,若不是那人长得出众,他都不想理会他。

“走了。”仆从回,扔下牌子,那人就走了。

“走了?”孟知县急忙往外跑,跑到外面,果然一个人没有,他站在那里惶然无措。

就在这时,前面有人敲鼓,那鼓声一下下的似乎敲在他心头。

升堂,一众衙役站列两旁,孟知县当中而坐。

姜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上堂,没等周围的衙役喊,他就先跪倒在地,心中惴惴。

其他人也好不了太多,都心中害怕。

然而堂中最紧张的却是孟知县,他先左顾右盼了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他总有种错觉,好像有人在盯着他,只要他稍微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然后众人就发现,今天孟知县问起案来格外小心谨慎。以前他动不动就拍惊堂木,呵斥众人,打人板子,今天就只拍了两下惊堂木而已,还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姜云珠已经给众人梳理了一遍事情原委,孟知县又和颜悦色的,姜城等人很顺畅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孟知县一听,在他管辖区域内,竟然有这等恶人,当即派捕快前去搜捕。

只是哪里找得到人,此时魏康平已经带人出了县城。

孟知县气急,抓不到人,不是他办案不利?搜,所有捕快都给我出去拿人,抓不到人,全都要挨板子。

捕快们知道老爷是动了真格的,不敢怠慢,全出去抓人。

姜云珠看孟知县如此雷厉风行,不禁有些诧异,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官员可真不多。古代刑讯技术落后,画个画像都画不像,能抓住人……她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现在倒觉得可以期待一下了。

一时半会儿抓不到人,孟知县让众人先回去。至于那匹骡子,算是证物,要先留在县衙里。

从县衙出来,姜城沮丧至极,好不容易攒的钱,就没了。

“爹,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姜云珠安慰他。

“是啊!”顾永德也安慰姜城。

姜城勉强笑笑,他没事的。

有人却有事,“你找死吗?没看见车。”一个男人喝道。

他赶着一辆牛车路过,柳氏却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撞过来,差点撞到他的车上。

男人呵斥柳氏,柳氏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盯着那车轮。

姜城看得忧心,她这样,别再出什么事,可有些话,他一个男人不好说,他看向姜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