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危机(二)

颜凝猛地站起身来。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客人,岂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可……”

颜凝还要再争,却见谢景修微微的摇了摇头。

“颜姑娘还是陪着太后罢,奴婢扶殿下过去。”

桑姑姑温言说着,走到谢景修身边,道:“殿下,请罢。”

“那就劳烦姑姑了。”谢景修缓缓说着,眼神却凝在颜凝脸上。

“是。”颜凝无奈的看了谢景修一眼,见他冲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才缓缓坐了下来。

桑姑姑含着笑,最后看了太后一眼,便扶着谢景修走了出去。

谢景修离开了不多时候,林韵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她扶着额,道:“太后,臣女晕得厉害,这便先行告退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这外邦的酒烈,喝来不觉,可喝得略多些,便有些受不住了。”

林韵微红了脸,双目含秋,道:“太后说的是,是臣女贪嘴了。”

太后笑着道:“你年轻,回去歇上片刻,这酒便解了。”

她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人,道:“送林姑娘出宫去,仔细别伤了风。”

宫人道了声“是”,便陪着林韵一道离开了。

颜凝心头微动,她心里惦记着谢景修,便道:“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女也该出宫去了。”

太后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是不早了。如此,便等桑柔回来,让她送你出去罢。”

颜凝推脱道:“不敢劳烦桑姑姑,臣女自行出去便是。”

太后站起身来,攒着手中的佛珠,道:“去罢,哀家也乏了。”

“是。臣女告退。”

颜凝心中惦记着谢景修,便不敢再耽误,忙走到门口,快步走了出去。

如今已是下午时候,太阳已有些日暮西沉的意思。冬日里的黑暗,总是来得格外早些。

颜凝不敢再耽搁,急急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寿康宫她上一世的来过的,虽不算熟悉,大致方位却是知道的。

还好这里宫人不多,她倒也不必费心去躲避什么,只略小心些便是了。

偏殿的门是虚掩着的,颜凝透过门缝朝里面望了望,只见里面烟雾缭绕,似乎是燃了浓重的香,只是这香不是太后寻常所用的檀香,反而有些刺鼻。

颜凝悄悄把门推开,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她刻意放缓了脚步,低声道:“殿下?”

没人回答她。

颜凝的嗓子眼都提了起来,她心中隐隐不安,担心谢景修已经出了事。

香气阵阵袭来,直冲得她头疼。

她紧蹙着眉头,屏住了呼吸,脚下不停的往前走着。

偏殿并不大,只是层层叠叠的挂了许多帷帐,颜凝一边掀着帷帐,一边努力往里面看着,希望能看出些端倪来,却只觉得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些,直到掀开最后一层帷帐,她才发现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

颜凝心里一急,猛地扑上前去,将那人扶起来。

“怎么是你?”

林韵红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像是含着秋水,她眯着眼睛打量着颜凝,却只是媚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颜凝眯了眯眼睛,再次确认这偏殿中只有林韵与她两人,脱口而出道:“殿下呢?”

林韵只是笑,不时的发出些沉/吟之声,直听得颜凝面红耳赤。

她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最后看了林韵一眼,便走到旁边的桌子边,取了茶盏来,将一茶盏的水都倒在林韵脸上,林韵这才勉强清醒了些。

她怔忪的看着颜凝,道:“你怎么在这儿?太后娘娘让你来的?”

颜凝避而不答,只硬声道:“殿下去哪里了?”

林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不肯碰我……这香迷得我头晕,我想不起来殿下去哪里了……”

迷香……

谢景修本就醉了酒,再加上这迷香,莫不是遭了人算计,要让他与林韵……

颜凝心中暗叹,面上却并不显露,她上下打量着林韵,见她衣着完整,连鬓发上的珠钗都纹丝不乱,便知道谢景修与她并未发生什么,也就略略放下心来。

她还想再问,却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颜凝赶忙将林韵放在床上,自己则跳窗跑了出去。

她前脚刚出去,后脚便听见一行人走了进来,细细听着,倒像是有五、六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人呢?”太后沉声道。

林韵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来,此时她已清醒了许多,道:“臣女无能,未能和殿下亲近……”

“废物!”

太后忍不住道:“哀家已逼着他喝了催情酒,又在这偏殿中点了迷情之香,你却不能让他碰你,你说,哀家要你有何用?”

“是……”林韵抽泣道:“是臣女无能,魅惑不了殿下。”

“殿下他人呢?”桑姑姑道。

林韵摇头道:“臣女实在不知。”

“还问什么?必是出宫去了。”太后恨道。

桑姑姑道:“可要着人去追?”

太后冷笑一声,道:“不必了。出了这寿康宫,便是连哀家都奈何他不得了!”

……

颜凝不敢再听下去,赶忙跑出了寿康宫,一路朝着宫外走去,只盼着能找到谢景修,她只想知道,他是否无恙。

颜凝的心是悬着的,一路上,她都无心顾及遇到了什么人、要行什么礼数,她满心满眼想着的也只有谢景修的身子而已。

上一世他病的那样重,这一世,他一样喝了太后所赐的酒,闻了那浓重的香,只怕……

她咬着唇,顶着凛冽的寒风,坚定的向前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谢以安。

“世子爷,那不是颜家的二姑娘吗……”

谢以安看了一眼侍从所指的方向,只见一抹瘦削的身躯正疾步走在甬道里,她好像有什么极要紧的事,脚下一步都不敢停。

他望着她,只觉得她瘦得让人心疼,好像风一吹就会把她吹倒似的。

他顿了顿,将身上的披风褪下来,冷声道:“拿去给她。”

“世子?”侍从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道:“是!属下这就去!”

那侍从正要去,却见她已走远了,很快便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谢以安心头一紧,抿了抿唇。

“罢了。”谢以安打断了他,道:“不必去了。”

侍从脚下一顿,犹疑的打量着谢以安的神色,道:“是。”

谢以安凝着眸光,朝着她离去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终是没让人再追上去,只缓缓转身离开了。

颜凝赶到宫门前的时候,正看见东宫的车驾要离开。

她赶忙追上前去,拼命拦在车驾前面,道:“殿下可在里面?”

车夫还未应答,便见阿靖从车辇上跳了下来,冷着一张脸,拦在颜凝身前,道:“颜姑娘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