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3页)

姜旭西摔下去的时候,万柏还是没有眼泪。

他更多的是茫然,近乎冷酷的冷静,像一个脱离躯壳的旁观者,在理智的得出结论,或许这里就是他们能一起走到的终点。

剩下的路,就不会再有姜旭西的陪伴了,他依然会走在这条路上,对他来说,似乎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改变的。

但现在,他的眼泪汹涌的像是体内的零件故障,视野一片模糊,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想笑也依然可以扯开嘴角,只是他控制不了所谓的软弱。

万柏想,今晚真的是要一醉方休。

没有人去嘲笑万柏的眼泪,连周屿白都只是安静地看着瓷盘上的一点青色纹理,饭桌上一时间只听得见细小的摩擦声。

权哲面无表情地倒了杯酒。

他问姜旭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汲煦锡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水光,淡淡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总是很沉默,今晚更是没有开口说过什么。

已成定局的事实无法挽留,汲煦锡唯一能做的就是告别,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姜旭西说公司给了他假期,他想先去世界各地转一转看看,再考虑未来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转型去做歌手或演员。

拍戏他也会受限,很多题材会没法拍,再加上他喜欢舞台,或许还是会选择做歌手。

只是他最喜欢的曾经是,也永远是跳舞。

人生本就总有遗憾,是一种空泛而蛮横不容反驳的道理,也是安慰自己去坦然接受现实的借口。

是避风港,是释然的理由,是放下一切拥抱崭新生活的序言。

可以自欺欺人的说,你看,他只不过是朝着另一种美好走去了。

周屿白神色清明,他平静地拿起酒杯想再喝一杯,却被林项北按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林项北:“你放心,我酒量很好。”

林项北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清透,手上的力道并不大,但是一直没有松开。

于是周屿白将酒杯放下了。

边南一看着汲煦锡带了一点迷离怔愣的表情,队友们都有点醉了。

他嘴笨,这个时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努力地吃。

他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两边脸颊都变的鼓鼓的,依然不敢停。

边南一是一个不容易想太多的人,平常都很乐天派,只是能创造出打动观众的舞台,常常意味着拥有很强的共情天分。

这种共情力是一种天赋,一种礼物,情绪更容易传递,但也容易被感染。

边南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只是很努力地在吃,吃着吃着,眼泪就无知无觉地拼命往下掉。

这一晚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第二天或许就忘了。

但即使知道会忘,还是会努力的收敛情绪,不想外露的太明显。

林项北和边南一将喝醉了的队友一个个塞进车里,几个人倒成一团,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倒也不怎么乱动。

林项北:“小边,你照顾他们。”

边南一点头,小心地将几个队友扶起来,不要互相压到对方。

周屿白是唯一看着很清醒的那个,走起路来也很稳。

一开始林项北真的以为他没有醉,直到他让周屿白去副驾驶座,他却冷静地点头,去开后备箱的门。

林项北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将缓缓升起的后备箱门关上,拉着周屿白走到副驾的位置,替他打开了车门。

周屿白神色平淡地微微低头看着他。林项北让他坐进去,周屿白醉了以后眼睛依然很亮,淡褐色的瞳孔发散开来,像起了雾的月亮。

他反手抓住林项北的手腕,定定地看着他。

周屿白无意识用的力气很大,腕间传来刺痛,林项北却由着他。

林项北静静地抬眼:“周屿白,我们回家。”

周屿白晃了晃,想往前走一步,脑袋垂落下来,砸在了林项北的肩膀上。

他整个重心都落在林项北的肩上,醉了后加重的呼吸打在林项北的颈间,清淡的酒气若有似无的散在空气中,下巴枕在林项北的肩膀上,模糊地低声喃喃了两句。

林项北没有听清,他扶住周屿白的肩膀,站立着耐心地问了一句。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周屿白,你说什么?”

周屿白下巴搁在林项北的肩膀上,从远处看,近乎是一个拥抱。

他含糊地重复了一遍。

好。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