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恐同

封肆的微信消息进来时,陆璟深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跳出来的新消息,他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跟着停住。

在床边坐下,陆璟深慢慢划开聊天界面,只有两个字:“睡了?”

他垂眸发呆了片刻,看到视频请求突兀跳出来,下意识点下拒绝。

那边接着发来第二次,陆璟深犹豫了一下,终于接了,屏幕里出现封肆轻浮浪荡的笑脸,他像是喝多了,身后又是嘈杂昏暗的酒吧环境。

陆璟深不由蹙眉,立刻便想挂断,封肆说了句“别挂”,转头用英语冲屏幕外的人说:“看到了?没骗你们,这就是我男朋友。”

接着传来女人含嗔带笑不满的抱怨声,封肆轻声笑,手机画面一阵晃动,他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里时,人已经走出了酒吧。

陆璟深冷冷看着他,封肆扯松了自己衬衣领口,愈显放浪形骸,压低的声音里带出些醉意:“生气了?”

“是你弟弟,”他懒洋洋地解释,一边往酒店方向走,“晚上到这里跟他们一起吃了个宵夜,又去酒吧喝了一杯,结果他俩跑了,留我一个人应付那些难缠的小姐们,我只有找陆总你求救了,反正她们也不认识你。”

陆璟深不为所动:“你说完了?”

“别急着挂电话,”封肆漫声制止住他,“陆总,你弟弟他们挺有意思的啊,一个晚上跟查户口一样,从我身家背景调查到过往感情经历,什么都要问,他们想干嘛?”

陆璟深冷声道:“你可以不说。”

“我当然不会跟他们说,”封肆轻轻眨眼,“除非陆总你亲自问我。”

陆璟深拧眉,没接他的话。

封肆也不在意:“那要不我问你吧,陆总,你弟弟他说你恐同,是真的吗?”

屏幕里的人目光促狭,陆璟深的面色又沉了些许。

封肆低低地笑:“恐同,原来如此,好吧,就当是吧。”

他的笑声穿透电波,不轻不重地叩击在陆璟深的耳膜上,这个人大概真的喝多了,眼神有一些迷离,隔着手机屏幕直勾勾地看他。

陆璟深被他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封肆已经回到酒店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时,他低哑的嗓音里更多了几分暧昧:“Alex,你刚洗了澡吗?”

陆璟深的身上裹着件浴袍,头发半干,英俊的脸上有着热水蒸腾后勾人遐思的旖旎之色,虽然他本人无知无觉。

他还是没出声,红色的挂断键也始终没按下去。

封肆走进浴室开始脱衣服,衬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镜头里能看到他大片裸露的胸膛,陆璟深看着,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听到那边人叫他的名字。

“Alex,这里凌晨一点了。”

凌晨一点,他们曾在荒无人烟的非洲漠野上一起看星空,以汽车引擎盖为席,抵死缠绵。

久远的记忆清晰浮起在脑子里,像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陆璟深含糊“唔”了一声。

他听到对面人的喘声,低哑的、性感的,无孔不入地挑逗着他的神经。

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封肆正在做什么,这个人没有半分掩饰,醉眼朦胧地盯着他,肩膀带动手臂的肌肉起伏,昭示着手上的动作。

他还在笑,笑容蛊惑意味十足:“Alex,要一起吗?”

陆璟深靠着床头,对上手机屏幕里那双黑而亮,藏了浓重欲望的眼睛,他也看到了旁边小窗口里的自己,迷乱沉沦,有着和那个人同样的神态,让他下意识不敢看第二眼。

封肆的声音继续引诱他:“想做就做,不会有人知道。”

陆璟深再次咽了咽喉咙,慢慢拉开了身边的床头柜抽屉,拿出了一只早上时收进去的手套。

皮质特有的味道上沾染了属于那个人的气息,萦绕在鼻端,陆璟深察觉到身体不同寻常的亢奋,连指尖都兴奋得痉挛起来,手心里有微热的汗,他把那只皮手套戴上了自己右手,探下去。

从头至尾没有让镜头那边的人看到,握住时陆璟深重重喘了一声,闭眼朝后仰去。

电话两端粗重的呼吸和喘声渐渐交织在一起。

视频通话结束时,时间已经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从封肆离开酒吧,到陆璟深第二次洗完澡。

最后的画面里,是封肆脸上更显促狭且愉悦的神情,和那一句难得有几分温存的“晚安”。

那边先切断了通话。

陆璟深怔神片刻,放下发烫的手机。

之后一个星期,封肆偶尔会发一两条消息来,跟陆璟深说些有的没的。

陆璟深没有回复过,电话也没再打过。

陆迟歇也时不时给陆璟深发来微信,句句不离封肆。

“封机长今天陪那两位美女空姐出海钓鱼,日落了还没回来,估计去游艇上享受夕阳晚餐了。”

“中午我们在餐厅碰到那位封机长,他勾搭上了三四个从欧洲来度假的女大学生,哄得她们都抢着给他买单。”

“他很厉害啊,女人用的香水、口红、化妆品,都能侃侃而谈,他以前到底交过多少个女朋友?”

“那位今天又出去冲浪了,还约了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一起,那一看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吧,对他热情得不得了。”

“晚上他跟那位帅哥一起泡吧喝酒去了,不知道几点会回来。”

……

……

这样的消息几乎每天都有,陆璟深一概置之不理。

倒是刘捷敏锐察觉出,他老板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这几天又开始留公司里没节制地加班了。

至于原因,走出陆璟深办公室,看到秘书办里空着的那个工位时,刘捷顿悟,大概跟这个人有关?

陆迟歇再次发来消息时,陆璟深正在应酬场上,随意晃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次是一段视频。

五分钟后,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泼了把脸,没有立刻回去饭桌上,走进无人的楼梯间里想透口气,拿出手机,迟疑之后点开了那个视频。

海边搭建得潦草的音乐台上,封肆正在弹电吉他。

屏幕中的男人随意坐在高脚凳上,漫不经心地拨着吉他弦,慵慵懒懒的声线曳出些许轻佻随性,他在唱着一首当年就给陆璟深唱过的歌。

“Just let me fall

In your arms like I am a leaf”

那也是在非洲广袤无垠的荒野上,星月浩瀚的午夜,封肆抱着一把借来的破旧吉他,轻拨着琴弦,用与他激情缠绵后略哑的嗓音,一遍一遍唱给他听。

那时那个人微醺的眼眸,缱绻的低吟,都如妖艳致命的罂粟,诱使他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陆璟深忆起往事,一时有些失神。

只有三十秒的视频很快播完,陆迟歇新发来一条语音,笑着调侃:“哥,凌灼说,这位封机长要是打算改行进娱乐圈,我俩说不定都得失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