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页)

许涟漪心中大震,勉力忍了下来,只是脸色仍有几分发白。

许太后瞥了许涟漪一眼,见她反应快,却又能忍得下来,心底不由一叹。

这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等皇上亲政,纳谁、不纳谁,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定了。

但思量着以后的可能性,许太后对许涟漪恢复了几分和颜悦色:“涟漪,你祖父抱恙,你这次跟你伯母和娘亲一并回去侍疾吧。”

许涟漪恭顺地道:“是,臣女也是这样想的,是故来跟您辞行。”

许太后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她顿了顿,给许涟漪指了条路:“多听听你伯母的教诲,好好给你祖父侍疾。”

许太后说罢,疲惫地朝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行告退。

*

走出邀月小筑,三公主才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母后没有否认,所以陛下是当真出去夜会女眷了??”

她的眉头紧锁,声音震惊:“这怎么可能呢?”

许涟漪没有说话。

三公主也没有留心,她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直到在荷风院落轿,她看到薛玉润,才回过神来:“薛玉润!你知不知道——”

薛玉润是来送许涟漪的。

三公主恼她的时候不少,但一上来就急得直呼她的全名,还是挺罕见的。

“知道什么?”薛玉润见三公主魂不守舍,等着三公主说完后半句话。

谁知三公主一撇头,泄气一般地道:“算了,没事。”

薛玉润二丈摸不着头脑,只能循循善诱:“有人欺负你了?还是有人骗你了?”

“没有,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公主生气地扭过头来:“薛玉润,你什么时候头疼不好,为什么非得在乞巧节晚上头疼?叫什么阿猫阿狗都窜出来了。”

薛玉润一听,就知道三公主说的是楚正则“夜会佳人”的事儿。她轻咳了一声,道:“这也不由我挑时候呀。”

三公主又把头撇过去,不理她了,反倒挽着许涟漪的手,道:“许姐姐,我送你。”她说完,见薛玉润还跟着她,急道:“你跟着我们干嘛?”

薛玉润早习惯三公主时不时地少根筋了,无奈地道:“殿下,我们都是来送许姐姐的。”

三公主一噎,板着脸不说话。

众人七嘴八舌地送许涟漪离开。

薛玉润跟许涟漪的关系不好不坏,因此也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许涟漪也并没有特别地关照她,而是强打着精神一一回应所有人。

直到坐上马车前,许涟漪与薛玉润错身而过。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会儿,轻声附耳问道:“薛妹妹,银汉桥的灯会,好看吗?”

*

好看吗?

薛玉润轻轻地戳着已经熄灭的福娃娃灯。没有诡异的灯火之后,带着红围兜,扎着两个小辫子的福娃娃还怪可爱的。

她并不意外许涟漪能猜到。其实,很多人大概也都有所怀疑。只不过碍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当做不知道罢了。

只不过,她跟许涟漪并没有到能交心的关系,在许涟漪问话的当下,薛玉润只含糊了过去。

但是,灯会是很好看的。

薛玉润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芝麻扔球,看着西瓜抱着一个绳子缠成的玩具啃,神思仿佛又回到了灯火耀耀的长街。

楚正则唇边含笑,眸色幽深。

印着明月千灯,和独一无二的她。

“汪!”

直到芝麻叫唤着打断了她的思绪,薛玉润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攥着球,已经很久没有扔出去了。她红了脸,赶紧揉了一把狗头,把球扔了进去。

绒球落地之时,门外也传来通禀声,德忠恭敬地道:“薛姑娘,陛下派奴才给您送花。”

“咦?”薛玉润虽然一时半会儿不想看见楚正则,但一听到他居然破天荒地给她送花,还是忍不住让珑缠打开门,将花接进房中。

珑缠递过来一个冰裂纹青碧色玉壶春瓶。

春瓶里的花并不浓烈艳丽,白色、粉底白边与粉色的花错落有致,花朵小小的,俏丽又素雅。

“这花好像不是太清殿花圃里的蔷薇?”薛玉润伸出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淡粉的花瓣:“不过,也有些眼熟……”

珑缠唇边含了笑:“像姑娘从花圃里折下的桔梗花吗?”

薛玉润的手一顿,她的目光挪到桌上孤零零的那一枝淡粉色的桔梗花。

什么像啊!

楚正则就是从她躲起来的花圃里折下来的吧!

薛玉润“嗷”了一声,一把抄起跑来想让她扔球的芝麻,死活不肯抬头了。

*

是夜,芝麻和西瓜得到了一个莫大的殊荣——跟薛玉润睡在同一间房。

星辰攀上墨空,薛玉润终于放过了差点儿被撸秃噜毛的芝麻和西瓜,净了手,爬上床,改为抱着自己的枕头。累瘫了的芝麻和汤圆,在薛玉润的床脚下四仰八叉地倒头就睡。

而薛玉润抱着枕头,翻来覆去,最后紧握了一下拳,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芝麻和西瓜机警地抬起头来。

薛玉润赶紧摸了摸它们俩的头,哄道:“没事喔没事。”等它们“啪叽”躺了下去,薛玉润小心地避开它们,让珑缠点燃了一盏油灯。

“姑娘?”珑缠困惑地问道。

薛玉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唤你。”

她说罢,拿出了《相思骨》,摊开了纸和笔。

她这两天很不对劲。

不仅心慌意乱,还总是临阵脱逃。

很有要在楚正则面前输人又输阵的风险。

这可不行!

虽然现在还没法向二公主讨教经验,可没关系,书中自有妙计啊。

薛玉润郑重其事地翻开了《相思骨》,打算认真研读其中奥妙,学以致用。

然后,第二天,她就收获了一双哭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