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2页)

但皮相不过是皮相。

“兄台,你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妥当?”有人不满地道:“画中人是这位姑娘,这幅画只能敬呈姑娘本人或者她的家中人。你一个外人,怎么能夺姑娘的画?”

众人连声附和。他们自是少年慕艾、少女怀春,可也知道分寸。像许从登那样还只流于言表的调戏,都已让人不齿,更何况这人还直接夺走了小娘子的画像,竟然有私藏之意。

画画的人忙不迭地点头。他也就是见美人起了画兴,可绝没有私藏的想法。

楚正则只紧盯着薛玉润,眉眼凌厉,嗤笑一声道:“外人?”

这两个字,一字一顿,声音沉郁,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薛玉润一个激灵攥住了楚正则的袖子,严肃地看着他,抑扬顿挫地道:“哥哥,好哥哥!”

说完,薛玉润还默默地、控诉地看了楚正则身后跟着的人一眼——那是她在鹿鸣书院就读的堂兄薛澄文。

一个学富五车,但是至今还没有回信告诉她《野有死麕》意思的好哥哥。

薛澄文轻咳了一声,他不能暴露楚正则的身份,那也就不能暴露薛玉润的身份,只能默默地低着头,权当自己不存在。

唉,也不知道薛彦歌怎么就在回京路上耽搁了,要不然,这场面,薛彦歌比他会啊。

薛澄文还想找找跟他共患难的赵渤,扭头一瞧,得,赵渤正跟他妹妹赵滢站在一块儿,俩人认真严肃地低头在看顾如瑛手里的书呢,也不嫌挤得慌。

薛澄文沉默地移回视线,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赵山长那儿问功课,结果被微服出行来找赵山长的皇上逮了个正着。

至于其他的郎君,听到薛玉润唤的这一声“哥哥”,也皆是一愣。

开口表达不满的郎君肃然站直了,恭声道:“兄台,抱歉。令妹神姿高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澄文一个箭步拽走了。

“薛兄,薛兄你等等,你是知道我家的,家世清白,我还没说完呢——”

薛澄文一个头两个大,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再不走快点,他怕这个同窗要去跟阎王介绍自己“年方十六、家境殷实”了。

*

登高宴这样的“鹊桥会”,最忌讳的就是有兄长在侧的小娘子。先前闹哄哄的郎君们,一下作鸟兽散,只敢远远地看着薛玉润,跟着她往捶丸赛的场地走。

不过,兄长在侧也不能完全磨灭他们热情。时不时地端庄出个场,说不得还能在未来兄长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呢?

看到第八个从自己身边“无意间”经过,文质彬彬地向薛玉润行礼,而且得到了薛玉润微笑回礼的郎君,楚正则面沉如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薛玉润觉得,自己快能瞧见楚正则的躁郁之气化作黑线,在他身上缠了百八十圈了。薛玉润想了想,拽了拽他的袖子,软声唤道:“则哥哥?”

第九个路过的郎君忽地红了脸。

楚正则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忽地伸手揽过薛玉润的腰,将她拦腰抱起:“上马。”

德忠带人牵着马,正侯在捶丸赛的场地。

薛玉润赶紧抓紧了缰绳,她也学过骑射,且楚正则护得紧,她倒是不怕。只是方才的一揽、一抱、一托,都在众目睽睽下,惹得她双颊绯红,恼道:“干嘛呀!”

楚正则翻身上马,将她圈进怀中。

少年身上的淡香惯来清冽,可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了,又或是他的衣裳上熏了龙涎香?他今日身上的香气,比平素更加霸道。

垂眸看到他握紧缰绳的手,苍劲有力,指骨分明。薛玉润的心砰砰地直跳,她甚至有一时心慌意乱,不知楚正则是不是也能听见她如鼓噪的心跳声。

但一看到他试图往跟捶丸赛截然不同的方向驾马,薛玉润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荡然无存:“诶诶!走错了走错了,我要玩捶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