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贺晏臻偷亲一口, 怕何意当场翻脸,于是光速逃离作案现场窜进卧室,往床上一扑, 把红透的脸埋到了枕头里。

啊太好了!

何意没有男朋友!

他欢乐得不得了, 在床上扭来扭去,又闻到了枕头上的淡淡香气——是何意用的超市洗发水的味道。

贺晏臻昨天犯懒, 只换了床单, 枕套和被罩都没管,于是这会儿枕套还是何意的。

昨晚失眠便是因为这个。他原本赶了半天的路, 一路上又精神紧张,生怕何意看出端倪, 躺下时已经十分疲惫。

然而就在夜灯关闭,他闭上眼沉入黑夜的一刻,何意的气息便这样覆盖了他。

贺晏臻小心翼翼地呼吸, 如同信徒突然沐浴在神的祝福里,一动不动,心如擂鼓。

他闭着眼无声地傻笑,直到后半夜,又突然想起何意的男朋友,这份幸福便又索然无味起来,感觉这片刻的祝福是自己偷来的。

何意从昨天便问他在这边住几天,贺晏臻避而不答, 是因为自己也在较劲,既想多跟何意相处,又怕何意的男友介意。他当然不在乎那人的感受, 但他怕何意难过。

可是谁知道何意根本没有男朋友!

贺晏臻嘿嘿直笑, 又平复了片刻, 打算出去跟何意说明白。然而他一抬头,就见枕套上两大滩鲜红血迹。

贺晏臻:“!!”

贺晏臻下意识低头,发现床单和自己的衣服上也绽开了朵朵红花。

“我去!”贺晏臻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流血了?!”

五分钟后,贺晏臻双手投降的姿势仰头靠在沙发上,鼻孔里塞着两团卫生纸。何意则将枕套和床单丢进洗衣机里,一脸无奈地提着枕头去洗手间。

刚刚贺晏臻亲完就跑,何意正摸着嘴唇怀疑是不是磕破了,就听卧室传来一声大叫。

何意立刻从厨房跑过去,正好贺晏臻从卧室奔出来,右手捂着鼻子,指缝、脸颊和衣服上全是血,那一幕差点把何意送走。

俩人在洗手间里忙活半天,贺晏臻又晕血,何意只得扶着他去沙发上休息。

等想起来去处理卧室的东西时已经晚了,枕套是超市里买的特价货,料子稀薄,根本挡不住贺晏臻的汹涌鼻血,于是半个枕头面都被渲染成了红色。

“别洗了,我去买个新的吧……”贺晏臻看了眼何意,冷不丁瞅见见鲜红的一团,立刻闭上眼,“学长,我头晕……”

“头晕就待着,别瞎看。”何意叹了口气,用水冲着枕头,“你竟然晕血?”

何意他们高考体检时,班上同学有晕血的,还有晕针头的。何意亲眼看到一米八的体育生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当时还甚是惊奇,盯着人家看了又看。

没想到时隔一年,贺晏臻竟然来了个近距离示范。

贺晏臻却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我只晕我自己的。”

何意:“……”

“小时候我跟人打架,把对方打得满脸血,我还挺得意呢,喊同桌来看。结果同桌说血是我流的,是我手破了……我当时一听就晕过去了。”

何意:“……”

枕头上的血迹淡了很多,但是枕头太厚,洗干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晾干。他家里也没有别的枕头和床单给贺晏臻用了。

何意看了眼时间,只能趁超市没关门去买新的。

“你的血止住了吗?”何意擦干手,转身出来。

“应该止住了。”贺晏臻睁开眼,见到何意后又有些心虚:“你不生气吧?”

何意以为他说的是刚刚亲的那一下,一口气提到胸口,匆匆移开视线:“生什么气?”

“我把枕头和床单都弄脏了。”贺晏臻委屈道,“我也没想到会突然这样,其实我真的没想什么,可能……可能就是年轻气盛?”

何意:“……”

刚刚那口气顿时被憋在了胸口。

贺晏臻看他黑着脸,却以为何意真的生气了,忙给自己争取机会:“我一会儿也给你写张卡……”

“……你还是闭嘴吧!”何意恶声恶气地打断他,从卧室拿出外套穿上,边走边无语道,“你这是干的。”

贺晏臻:“啊?”

何意没好气地勾着钥匙,又看了眼手机:“你屋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室内湿度太低了。我去超市买东西,顺道捎点吃的回来。你一会儿在卧室放盆水试试。”

他换鞋往外走,想了想又说:“有事给我打电话。要是又流血了也跟我说。”

“你要出门?”贺晏臻眼巴巴道:“我陪你一块行吗。”

何意:“不行。你在家老实待着。”

贺晏臻的哀嚎被关在了门里。

何意关上门,听到那声哀嚎又好气又好笑,牙槽骨还有点疼。

他用舌尖舔了舔上颚,随后“嘶”了一声。刚刚被撞的地方果然破皮了,也不知贺晏臻用了多大力气。

何意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出了楼,慢吞吞在路上走着。

他不让贺晏臻跟着,除了怕这人再流鼻血外,也是想一个人静静。

今晚的事情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贺晏臻竟然会喜欢他?为什么?

何意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一点儿可取之处,他知道自己会学习,但这对于恋爱来说显然属于无效技能。

他面对甄凯楠时已经觉得很自卑了,但他们至少有朝夕相处的条件。可他跟贺晏臻呢?就只凭每天两小时的讲课?还是说贺晏臻崇拜学习好的学生,慕强心里使他误以为那是……爱情?

寒夜里的风顺着呼吸一点点浸入皮肤,何意被冻得一激灵,随后意识到,贺晏臻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也没说是想要恋爱。

万一他今晚索要“奖励”的行为跟甄凯楠的“晚一点谈恋爱”一样呢?自己贸然询问,万一再次自作多情岂不是要尴尬死。

况且退一步讲,不管贺晏臻是什么意思,他都要出国了。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如今仅剩的这两天里,倒不如轻松随意一些。

何意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跑到超市里。

家门口的超市不大,但是东西还算齐全。何意先去熟食区买了吃的,又逛了下床品,想到贺晏臻今天起床穿的短袖短裤,便又买了一身大号睡衣,提了双棉拖。

结账出门的时候他正看着小票一阵肉疼,但是贺晏臻在家就是个少爷,何意也不想他在这里受委屈。

他提着袋子快步往家走,枕头夹在胳膊底下,听到口袋里手机响时,何意第一反应便是贺晏臻等得不耐烦了,于是随手接起来时,嘴角还带着笑意。

那头却是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小意,你过年不来看看你奶奶?”

何意愣了愣,看了眼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

米忠军在中秋节的时候给他打了一次电话,让他到家里去吃饭,给出的地址是在北城的一处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