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何意一听这话, 便知道梁老师并没有向贺晏臻提起过那晚的通话。

贺晏臻竟然没好奇聊天记录?

何意怔了会儿,突然猜到贺晏臻可能误以为他喝迷糊了,那通电话是他接的。

何意:“……”

贺晏臻疑惑地看着他。

何意沉默了一会儿, 只得哭笑不得道:““没什么事, 就是不太好意思。””

他知道自己跟梁老师产生矛盾时,贺晏臻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正因此, 他要更小心翼翼的维护这对母子的关系, 过去的事情更没办法说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贺晏臻仍是怀疑,又问, “那你今晚来不来?”

何意笑着“嗯”了一声。

他将车开出去,拐到路口时, 看到林筱还在路边打车。

北城的寒雪来势汹汹,过往的出租车都已经载了客,网约车估计也要抢爆。

女孩穿的少, 小脸已经冻得惨白,她裹紧大衣朝路上望着,冷不丁看到何意的车子,愣了下,又转开了脸。

贺晏臻面无表情地将窗户升上去。

何意收回视线,内心叹息了一声。

贺晏臻脸色果真好了起来,过了会儿才道:“以后不要让别人坐你副驾,这位置是我的。刚刚那女的是谁啊?前天她就坐你车了吧?车上都是香奶奶的臭味。”

何意敷衍地“嗯”了两声, 心里琢磨起另一件事:“王越那边我得过去一趟,毕竟说好了要去,临时爽约太不礼貌了。一会儿我先把礼物送给他, 当面表示下歉意。然后我们再去你家, 怎么样?”

贺晏臻牢骚完, 心情好了许多:“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意:“……”

“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贺晏臻侧着头看他,抬手去摸他的脸,“你这两天都憔悴了。”

何意将导航改成了去鱼公馆的路线,闻言一愣,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他们俩人在外面时百无禁忌,贺晏臻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花样,什么穿戴的项圈和束手束脚环就好几套。何意在床上是完全被他支配的状态,何意越羞耻,贺晏臻就越沉迷。。

这家伙嘴上说着不想俩人之间只剩下那个,但实际上他们只要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十分钟,贺晏臻就不可能安分。

何意昨晚就没怎么睡觉。

“再说吧。”何意叹了口气,“我最近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车子慢行至目的地。风雪越来越大,鱼公馆的停车场里却已经来了不少车。

王越充分发挥了富二代的挥霍本性,将一处人均两三千的私房菜馆包下一层来庆生,因而今天来的客人也多是非富即贵。

何意跟王越的交情不深,礼物不太好选,便宜了怕自己有占便宜之嫌,送贵了又显得自己巴结。

最后还是史宁帮他从国外买了台新的游戏机,因为是刚出不久的新版,手柄配色很得玩家们喜欢,因此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何意没上楼,给王越打了电话,在一楼的大厅等他。

公馆的一楼灯火通明,暖煦而不干燥,想必是楼下装置的水景增加了湿度。

何意想起米忠军说起过这里,食材如何珍贵难得,做法如何特殊考究。只不过米忠军的话里讥讽之意更多,他认为这些都是商人噱头,这年头,做什么事情都要学会讲故事。

平平无奇的东西,经由经历和寓意一包装,身价立刻就上来了。有钱人心里明白,却就吃这一套。

何意在暖洋洋的室内,忍不住想到刚刚的女孩子,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也不知道对方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在听到她妈住院的时候,何意的确心软了。

他设身处地想了下,假如自己的妈妈还在世,他不管多大,都是愿意不计一切代价去换她长命百岁的。他当年就是太软弱,如果能让他回到小时候,面对去学校找他的孙雪柔,他一定不会被吓得手足无措往人群里躲。

他应该像王越,嘴里骂着脏话,抄起板砖拍在那人的头上……

王越接了电话下楼,从电梯出来时,正看到何意站在水景前出神。水光荡进他的眼睛里,使得他眸光潋滟,看起有几分魅惑。偏偏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越心里啧了一声,心想怪不得贺晏臻这么宝贝他,连自己这种大直男都要防着,明里暗里宣誓主权。实在是何意的确很有吸引力,长得一副唇红齿白诱人采撷的样子,神色却极为禁欲,作风也端正。

这种特别能激发男人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让人想要玷污破坏。

王越驻足,拿出手机抓拍了一张,装饰灯正好亮起,光影天成,镜头里的人瞬间有了神圣感。

他的手机没有设置,快门按下时,咔嚓一声,让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何意回神,也抬起了头。

“什么事儿这么急?”王越一脸不乐意地走过来,“我都等你半天了,怎么就不能吃饭了?”

何意知道他是客气,笑着解释:“丈母娘急召。”

王越一愣,哈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老婆呢?”

“在车里等着呢。”何意将东西递过去,“昨天才到的,不知道会不会送重复。”

“不会不会,我正让我爸给我买呢。”

俩人客套了两句,王越还要待客,道谢一番欲转身上楼,何意也转身往外走,谁知道一回头,就见门口处进来两个人。

米辂见到何意也意外地一愣,脚下稍顿了一下,随后径直走了过来。

王越忙退回来,耳语道:“我可没请他。这俩人咋还带了个兔子?”

何意认出米辂身边的正是那个姓罗的,只是今天这人脸色不太好,手里提着一只白兔子。那兔子浑身白毛,眼圈一周倒是黑的,被人抓着耳朵,时不时踢腾着剧烈挣扎一下。

何意突然想起他们生理实验用的大白兔,那些兔子在实验课后都会被处死,丢进垃圾桶。何意怕小动物们遭受折磨,每次操作都最为快准狠,但晚上会时常做梦。

“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上次在机场见过。”米辂在他愣神间已经走了过来,对罗以诚说了一句,却没有搭理何意的意思,而是转而跟王越打招呼。

王越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又看向罗以诚:“你们怎么还带个了这个?”

米辂道:“小畜生不听话,把诚哥的手咬了,今晚带过来让厨师烤了吃。”

“你喜欢?”罗以诚却看向何意,提着兔子的手抬了抬,“这小东西挺凶。”

“反正今晚就要吃了。再凶也就一盘肉。”米辂拉了把罗以诚,“快上去吧,都跟厨师说好了。”

兔子大约知道死期将至,黑溜溜的眼睛开始流泪,又踢着后腿挣了挣。

何意并不是站在大街上管别人吃荤吃素的人,但此时此刻,小东西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和哀求,却让他怎么都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