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烂果实12

“玛戈地?”

正在清扫房间的女仆奇怪地看了西索一眼,“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西索捏着飞镖“啪”地一下正中红心,没有正面回答女仆的问题,而是拖着嗓子继续问:“怎么了?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内容吗?”

“也没有啦,只是很少有人再提起,毕竟那是让大小姐难过的事。”女仆一面打扫,一面向西索解释,随后扭头对着他,“说起来,你不就是……”

未尽的话语在西索冷漠的眼神里戛然而止。

“嗯?我不就是什么?”

他没什么情绪地勾起嘴角。

女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那句“你不就是大小姐觉得你和它很像才带回来的吗”说出口,转而说起了关于玛戈地的事。

“玛戈地是一头种族为赤狼的魔兽,有着火红的皮毛和金色的眼睛。它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大小姐救回来的,后来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除了大小姐谁也没办法接近它,非常警惕,也不需要投喂食物,它会自己去森林里寻找食物,晚上再回来守在大小姐的房间外面。”

“它是大小姐最忠诚的护卫。”

说到这里,女仆眼里流露出怀念神色,“那几年也是大小姐最快乐的时候,可惜后来……”

西索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手指不停地上下抛动飞镖,唇边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

“对了……”女仆笑着说,“玛戈地很喜欢钻庄园周围的花丛,每次都会蹭满身的紫莹香兰再去找大小姐,大小姐就会一边帮它拈花一边说……”

““全都是花香呢。””西索忽然接话道。

女仆惊讶:“你怎么知道?”

西索捂着脸古怪地笑了起来,本应是清脆的少年音里莫名多了几分阴郁,紧接着右手捏紧飞镖用力朝墙壁的飞镖盘掷去——

“啪!”

箭头深深扎进木板。

.

夜色沉沉。

朦胧的月光穿透厚重云层倾洒下来。

矗立在深山的庄园仅剩几盏巡视的光源,四楼尽头的房间里透进几缕薄薄的月光,冰凉的地板上面盘腿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身影的面前堆了一座扑克塔,足有膝盖高,看起来摇摇欲坠,他还在不停地往上加扑克牌。

终于,最后两张牌架在最顶部形成塔的尖端,亲自搭建扑克塔的小手猛地往前一推——

硬纸片散落的哗哗声不绝于耳。

他低头笑了两声,起身走到镜子面前,凝视着镜中那个有着火红头发的自己,目光慢慢游离到脸颊的两枚小丑贴纸上面。

红色星星,绿色水滴。

翘起的嘴角逐渐压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手指摸到贴纸上面,忽然闻到了从指尖传来的淡淡玫瑰香——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原本想要将贴纸撕下来的动作一顿,改为重重地按了两下。

光线很暗,夜晚的小丑贴纸比白天看起来颜色更深,有种可怖的鬼魅感。

西索双手撑在镜面上,身体猛地压上去,那张脸就直直地怼在镜前。他盯着镜子里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呵呵……”

夜风忽然穿过阳台,落地窗帘被这道风重重地刮起来,挡住了卧室里的所有视线。

几秒后,窗帘缓缓落下。

房间空无一人。

西索赤脚踩在走廊上,行走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手里还捏着几张扑克牌翻来覆去地把玩。

微弱的光源嵌在墙壁里,只能勉强看清前路。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几乎与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他就像一个幽灵般走在这栋偌大的庄园里。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

西索看向来人,瞳孔微微放大,把玩扑克牌的动作骤然停下,他感兴趣地舔了舔嘴唇。

啊……

是那个休假回来的贴身保镖。

——据说是这里最强的人。

他无声地咧开嘴角,正准备朝保镖走去时,那个人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啊,跑掉了。

刚才升起的兴趣瞬间消失了,西索跨下脸,无趣地撇了撇嘴,继续往一开始的目的地走去,几步后停在某个房间的门前。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房门,而是先把手放在门把上面,微微侧头询问那个藏在黑暗里的男人。

“不阻止我吗?”

庄园里没有女仆守夜的习惯,往常那个叫比吉玛的贴身保镖没回来时会有普通保镖在室内巡逻。但现在他回来了,室内就全权交由他负责了。

西索勾起嘴角,目光在周围的黑暗里反复搜寻,试图找到那个隐藏起来的男人,语气充满恶意。

“你不是她的保镖吗?我要进去了哦……”

毫无反应。

男人并没有被他激将出来。

这个态度就像是确认了西索并不是来自外界的危险以后,直接把他略过了。

西索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推开房门。

窗帘是打开的,柔和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洒在房间里,柔软的大号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

房间门被人打开的动静完全没有吵醒她,或者说她对这种事简直毫无防备,裹在床被下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淡蓝色的床被盖住了大半张脸,漆黑的长发顺着枕头流淌到床垫上面,发尾在微风的触碰中轻轻晃动,有一股别样的闲适感。

西索走进房间,冷淡地看着床上睡着的人。

这个画面……

和谐得让人觉得烦躁。

她的房间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光脚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冷,反而有种被温暖的柔软包裹的感觉。

西索缓慢走到床前,垂眸凝视这个人。

脑后的头发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纤细,脆弱,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它折断——以他现在的手劲就能做到。

这么想着,他也伸出了手。

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指落在了她的颈间,羸弱细嫩的触感直击心脏,心头飞快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五指竟然迟迟没有用力。

“西索?”

被他握住脖颈的人醒过来了,迷迷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伸出藏在被褥里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握住之后就拉着他的手往被子里塞。

“你的手好冷。”

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也没有问他想干什么,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取暖。

西索无声地笑了起来。

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坐在她旁边。另一只手将带来的扑克牌整齐地排列放在床垫上,抽出一张红心牌,嘴角扬得更高。

“不害怕吗?”

边缘锋利的纸牌被他夹在指间,隔空对着她的脖颈来回轻晃,每个角度都能直接穿透她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