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菩提(十三)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 小狐狸就有点后悔了。

男人藏在黄金面具后面的眼睛颜色深得可怕,唇角却仍是勾起的,像是为了引诱猎物自投罗网而布下香甜诱饵的残忍猎手:

“我说了, 只要是小迟要求的, 我都会答应的。”

他捉住了少年手腕, 指腹细细地摩挲过少年细腻的手腕肌肤。

小狐狸有求于人,只能委屈巴巴地任人呼噜软乎乎的尾巴毛,尖尖耳朵是不是很敏感地抖一抖。他总觉得楚衡话里有话。

“只是,这世界上任何交易都是需要代价的, 小迟你能用什么来换呢?”

小狐狸低着眼睛很心虚地想你之前也没有说过要代价吧。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的,只能小小声地说:“你已经什么都有了, 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

小狐狸天真得有些愚蠢了,眨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无辜又可怜地望着男人。他天真地认为自己一无所有, 也不明明这满口神神叨叨的男人到底看上了他哪里。

男人的手顺着少年宽大的袍袖细细地抚上少年的手臂。

宫灯里的火焰在浮起的气流中不断地跃动拉长, 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清晰地映出纱幔垂落又扬起的弧度,和烛火扭曲旖旎的影子。

到处都亮得有些晃眼了。

小狐狸被缓慢地推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寒气透过单薄的纱衣侵入后背, 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努力想要蜷起身体,脚腕上司空月给他带着的金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铃声仿佛是另一个开关,叫楚衡面具后的眼睛深得更加慑人。

他力气很大, 姜迟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他,只能颤抖着雪白的身体, 被那同冷血动物一般冰凉的手指强行打开蜷缩的身体, 宛若被强行揉开的雪色花蕊。

漆黑柔亮的发丝在身后散乱, 映得两颊越发像是霜雪一般冷彻的白。

透蓝的眼, 雪白的肤, 和如海棠一般靡艳迷乱的绯红的唇。

想来就是断情绝爱的神仙也要为了这般景色堕入红尘。

楚衡看起来要比他高大太多了,在绝对的体型差面前很会审时度势的小狐狸只能任人施为,哆哆嗦嗦地看着男人低下头,亲了他一口。

小狐狸脑中短暂地空白了一下,护主心切的大尾巴很不客气地“啪”地一声拍在了男人的脸上。

这样居然面具都没有掉。

用胶水粘上的吧。

姜迟手忙脚乱地把自己不听话的尾巴抱住,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尾巴它,它不归我管。”

楚衡却好像没有生气,他低下头,这样的角度黄金面具也依然紧紧地覆在脸上,勾勒出男人挺直而深邃的五官轮廓。

男人的长发如同逶迤的黑蛇,沿着他的肩头颈窝落在了姜迟的脸上。

小狐狸觉得这样有些痒,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努力躲避着男人微凉的发丝。却被人轻易捏住了尖瘦的下颏。

“好瘦。”男人笑起来,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同姜迟对视的时候,仿佛是蛇类遇见了等待已久的猎物。

衣带本来便是松松地系在少年的腰上,楚衡用指尖一勾,那绣着金色暗纹的衣带便松开了,连带着披在身上的雪色纱衣也敞开了,露出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着的,缀着樱桃尖的粉嫩胸口。

姜迟虽然生得相当纤细,抱在怀里也只不过轻飘飘的好似纸片。可是真正完全展露在眼前的时候,却看起来并不会瘦得脱相病态。

丰盈软肉颤颤巍巍地覆在纤细的骨架上,摸上去都是柔软得好像陷进了绵软的云团里。

小狐狸迷迷糊糊地,终于有点迟钝地意识到楚衡想要做什么了。

可是他被拉住尾巴就没有力气的,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碧蓝色的眼里浮起一层碎冰似的泪光。

楚衡泄愤似的在少年圆润如珍珠似的喉结上咬了一口,逼出了姜迟细弱的好似羊羔的呜咽。

姜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点恐慌,想往后退去一点却被人抓住了纤细的脚腕强行拉入了身下。

足上的金铃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灿金镯子衬得少年霜白肌肤无端妖冶,足弓因为过于刺激的触感紧紧地绷起,单薄皮肤下都浮起桃花似的淡粉色。

有侍女走进宫殿里想要呈上今日的贡品,猝不及防透过层层垂落的纱幔里看到了国师大人正将浑身雪白的美人压在身下。

金铃铛丁零当啷地胡乱响着,少年猫儿似的叫声比春意还要撩人上三分,缠在雪白腕骨上的紫檀佛珠逶迤在地上无端透出禁欲与迷乱交织的疯艳。

以往那些下臣送来讨好国师的男孩连国师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丢了出去,如今是什么神仙模样才能叫国师大人心动呢。

侍女明知在这宫廷之中,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可是那猫儿似的喘息恍惚间好像成了引人的蛛丝,牵扯着她的神志,鬼使神差地想要走得更近,想要看看那在谷欠海中沉沉浮浮的少年生得何种模样。

真是光凭着香艳的叫声都能叫人神志沦丧了。

“你在看什么?”

脑中骤然响起男人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侍女遽然抬起眼同那双面具后灿金色的蛇瞳对视。

“啊!”

女人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汩汩的血流顺着眼眶疯狂涌出,托盘摔在地上,盛在瓷瓶中的东西随着碎片流出,浓腥的气味瞬间沿着气流呛进了鼻腔里。

姜迟被这格外凄惨的动静吓了一跳,他顺着声音想要挣扎起来去看,一只手却死死地按在了他的眼睑上,叫他只能瞧见一片混沌的黑暗。

“听话,小迟,不要看。”

那痛得浑身哆嗦的侍女一边捂住眼睛,一边竟然还跪在地上喃喃地喊着“谢国师大人恩典”之类的话。

姜迟听得愣住了,那浓烈的血腥味还萦绕在他的鼻腔,可是女人欢欢喜喜的声音又不似作伪。

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感瞬间从尾椎骨窜上了小狐狸的大脑。

他咬着牙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隐约反应过来身上这个人,是个多可怕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