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17)贱如草芥……(第2/4页)

翌日,雪郁赶在出发前起来了。

“我去趟县衙,核查点事,”云康等他下来,

和他交道,“等就回来,你先吃饭。”

雪郁慢吞吞点头:“好。”

男人后,雪郁坐到了那桌空地方,周尚在他旁边的桌子,娄青丞也在,他和娄青丞短暂视一眼,低头喝粥,借此滤过让他不自在的人。

一热粥下肚,周尚凑过来,善谈地找话题:“小郁,怎么不见你和小娄聊一聊天呢,算是同乡了,有不少可以聊的东西。”

雪郁什么都干,莫名就晋升成了仿佛和他关系别熟稔的“小郁”。

“……”雪郁消化了下,回道:“有聊过的。”

周尚夹着葱花饼的手一顿,惊讶道:“是吗?看来你们两个都内敛,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才敢聊聊,这可不行,要大胆点。”

雪郁嗯嗯点头。

周尚嘴巴不停:“小娄刚来京城不久,资历你深,你回去后可以多和他出去玩玩,两人结伴不孤单。”

“要是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尽管来问我,京城每一条小街小巷我都熟悉,你要问哪个地儿有糖葫芦卖,我都能立刻找出来。”

雪郁很顺从地说:“好的。”

在朝廷从官十几年,周尚难得碰到能让他舒心的人,不由自主便和雪郁多唠叨了几句,唠叨完也尤嫌自己啰嗦,敞亮地让雪郁海涵。

“我这人管不住嘴,内人说过我好几回,你听听就罢……陛下差不多要回来了,我先去结账。”

周尚搁下沾着油腥的筷子,双手在腰两侧拍了拍,又四处摸索:“哎?我的钱袋呢。”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帮他去找,雪郁也往过扫了扫,这一扫,便看到自己脚边有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应当是周尚方才路过不慎丢下的。

他拾起布袋:“在这里。”

悬起的心脏落回原位,以为自己要破财消灾的周尚险些两行清泪掉下来,他忙伸手去接,道:“多谢,多谢,这钱袋要是丢了,内人回去又该骂我个狗血淋头……咦?”

雪郁听见他骤变的语调,茫然抬起头。

“小郁,你手上这是?!”

这一嗓子难掩惊诧,调子极高,引得所有人都往雪郁手上看,连同娄青丞,他偏过头来,表情流露出一种洞悉后的怜悯。

白皙的手腕,一点绯艳的深红色攫取着所有目光。

一个人不在看他,雪郁如同曝在烈阳下,无处可遁,被盯着的手腕烧了起来,他皱着眉,把袖往下拉了拉。

稍知道些奇闻异事的,马上认出红点是什么东西:“那、那是毒鲛的印记……”

不知道的,听他语气里的惊骇,也感觉到恐慌。

毒鲛毒鲛,毒能致人死地,毒鲛肯定也能。

像是水进了油锅,四下抽气声此起彼伏,但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一个个都坐在原处,看着雪郁不住吞咽唾沫。

僵局持续了几十秒,被一声脆生生的“喵”打断,店老板表情变了变,想跑过来抱小猫,可经迟了,那猫察觉不到四周的情势,见有喜欢的人,便靠了过去。

用脑袋,蹭了蹭雪郁的小腿。

然后是变调的猫叫,那猫头顶油滑的毛瞬间燎焦,露出隐有红血的皮肉。

真正的恐慌从这一刻起才开始。

椅子倒了好几个。

雪郁看着周边那些仅有过几面之缘、却都他很客气的人面露惊恐,抢时间般往外面跑,连同素来温善的周尚表情也有些许陌生。

一时之间,客栈内满地狼藉,刚转化为毒鲛的雪郁站在歪倒的椅子中,小脸通白,额角泌出汗,唇肉被他咬得

,泛起和眼底一样的水光,可怜却又漂亮。

只几分钟的事。

雪郁有点无措,眼睛茫然地转了下,上屋里唯一镇静的男人。

娄青丞静静看着他,那副表情仿佛在告诉他:你看,我提醒过你,是你不听。

雪郁这时忽然明白娄青丞是什么意思了。

他愿意待在这里可以,但其他人不一定能接受。

就像同类只能接受同类,同类一起抵御他们有威胁的异类一样。

……

雪郁头脑一热跑出了客栈。

炸出的动静大了,压不住,街道两旁不知情的人也被恐惧感染,躲不过,就抱着篮筐痴痴立在墙根,祈祷雪郁不要靠近他们。

小小的县似乎发生了瘟疫。

源头是个鲛人。

雪郁头脑一片空白,无论到哪里,周边都是慌乱奔逃、打翻菜篮的声音。

有那么害怕吗?他不能感同身受。

雪郁一路南下,不知过了几时辰,那种慌杂的动乱才有了,抬头,他到了什么人烟的小村庄,或许也不算村庄,只有几个茅草屋静悄悄立在那里。

他一直提着的气松下,感觉膝盖发软,脸颊有小颗的汗,肚子也有点饿了。

附近有能卖东西的小摊,他也不能重新回到县上,除了饿肚子,好像什么办法。

雪郁悲观地想自己或许今晚得吃饭了,这个念头一出,系统音在脑子里响起:【去敲门,拿云康给你的银子,和他们换吃的。】

“嗯,差点忘了……”

忘了云康在出发前给他装了个钱袋子,又鼓又重,大概有不少钱。

想到云康,雪郁抿了抿唇。

云康看到他不在了,应该什么反应吧,多觉得花了重金养着的鲛人一跑了之,暴怒一阵子。

该烦恼的是他,他在不能回京城,要想想其他办法靠近岑归暄。

下先填饱肚子说,雪郁去一间茅草屋前敲门,过了半功夫,有个裹着头巾的老爷爷出来开门,老一辈都迷信,老爷爷见雪郁面相善,眉宇间的警惕少了不少。

“是不是迷路啦?”他见雪郁衣着鲜丽,猜测是迷路了来寻求帮助的。

雪郁怔了下,摇头说:“不是迷路,我和朋友散了,他身上有我很重要的物件,我想在这里留几日找找他。爷爷如果方便,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可以付银子。”

“可以是可以,这地儿啊经常有过路人要借宿,”老爷爷道,“不过我一老头子家里又脏又乱,不确定你能不能习惯。”

雪郁那么多娇毛病,当即点头说不介意。

茅草屋里不算逼仄,老爷爷收拾出一床被褥,又收拾出了一双碗筷。

饭菜多少肉沫,以清淡为主,雪郁边吃着,边想明天一早要去县里买些干粮,问问回京城的路费,有马车好,实在有,骡车和驴车也能凑合。

雪郁不认床,而且了那么久,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二日他问老爷爷借了顶帽子,又顺了一辆骡车,去了县上。

昨天狼藉的小县,经过一晚恢复如初,小摊小贩照常出来吆喝,雪郁松了气,压低帽子跟别人保持至少一丈的距离,他和大部队来的那一晚,就馋上了这里的一家烧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