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衰人不死(第2/5页)

她朝厂房后部走去,寻找自己真正的伙伴。菲奥娜坐在一只废弃的丰饶之角箱子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裤,上身的T恤衫已被锁定,正在输出熵池产生的数据。她正和一个男孩聊天,那小伙子身穿一件内层抗压服,膝盖部位巧妙地割开了几个口子,手中抓着一只喷雾器,一边说话一边梦游般地打着手势。菲抬起头,叫道:“星期三!”

“菲!”“星期三”俯身上前拥抱她,菲奥娜的呼吸中带着一股烟味。“这是搞什么?镇静剂大聚会?”

菲耸耸肩:“萨米说要低调一点,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舞池里,那位嘴里咬着塞口皮球的小姐正在同一个小伙子困难地交流,对方穿着黑色的橡胶连身袜,看来是想和她共舞:二人的行为艺术语言简直水火不容。菲微微一笑:“维尼,来见见‘星期三’。你想喝一杯吗,‘星期三’?”

“好吧,随便。”

菲打了个响指,维尼缓缓地眨巴着眼睛,然后摇摇晃晃地朝吧台走去。“我想,这家伙还不错,尽管外表有点蠢,但我拿不准。除了他以外,我可不想在别人面前醉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星期三”撩起纱笼的下摆,跳上箱子,坐在菲旁边。“当然。没有兴奋剂吗?没有反向激动剂?”

菲奥娜摇摇头:“这里有家规。谁要想进来,就得先在门口检查身份证。听到干扰器的声音了吗?”

“没有。”这话刚一出口,“星期三”突然意识到,她能听见:粉红噪声场的声音就像耳鸣,消除了她植入装置的感觉灵敏度。赫曼也和萨姆说话吗?她暗自猜测。“所以猪头皮格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啊。他喝多了以后可爱多了,不是吗?”菲咯咯一笑,“星期三”也微笑起来——笑得很阴沉,但愿是这样,因为她并不真正知道菲是否希望她做出回应。“现在大家有了好借口。吃点傻药,变得更傻,不再想事情,完全放松下来。”

“你也嗑药了?”“星期三”压低声音问道。

“对,只嗑了一点点。”

“真糟糕,我还盼着能跟你说说——”

“嘘——”菲朝她俯过身,“今天晚上我要把手伸到维尼的裤子里,等着瞧吧!”她指了指那个小伙子——他正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朝她们走过来。“这家伙的屁股结实极了,把他扔在地上,他就能弹起来。”

看来音乐在维尼和菲的身上起了作用,这让“星期三”不由生出一种嫉妒之感,一阵痛楚从她的扁桃腺一直传到小腹。她抚平裙子,问道:“你觉得能在他的裤子里找到什么?一条鲶鱼?”

菲又咯咯笑起来:“听着,就这一次!放松。彻底放松,妙极了。不再想事情,像小兔子一样纵情做爱,尝尝那种乐子。你就不能放下架子吗?”

“星期三”叹了口气:“我试试吧。”维尼回来了。他一声不吭,递过一听龇牙咧嘴的中枢神经杀手饮料。她接过来,举到半空向高水平的脑残状态致敬,本想一口气把酒干掉,结果却咳嗽起来。这是年轻人的夜晚,空气中充满了大功率干扰波、镇静剂和酒精,而派对才刚刚渐入佳境,变成了令人迷醉的僵尸乐园,让这些高压合成的精英天才们满足一下放松身心、到达极乐状态的愿望。

过了很久她才陷入无思无虑的深渊之中。一时之间她突然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下去会一会猪头皮格,是不是会发现他很有魅力?

结果她碰上的人不是猪头皮格,而是个名叫暴风布娄的小伙子,他的皮肤被染成绿颜色,手指和脚趾间还长着蹼,不过他的鸡鸡蛋蛋都很正常。她靠在他的手臂上,被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双关语逗得咯咯直笑。他已经悄悄把一只手伸进了她裙子的开衩部位,但随即又彬彬有礼地停了下来,让她自己采取主动。而她也确实采取了主动,至于为什么,她第二天早晨全忘了,只记得他很干净,举止得体,而她那些密友全都不见踪影,还有,她感到特别紧张……

结果那个可怜的小伙子和她一起待了半个晚上,躲在舞池一侧的凹室里,隔音帷幕的后面,当她不再尖叫、不再抓挠他的屁股之后,他就守在她身旁,为她按摩脊背。

“你可真结实。”他惊奇地说道,揉按着她一侧的肩膀。

“哦,那当然了。”她的夹克爬到凹室的一角,守护般地包拢住她脱下的衣物和装备。她脸朝下趴在垫子上,浑身湿漉漉的,全是汗水,性高潮的余波尚未消退,还带着一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想放松下来,而他正为她按摩肩背。“啊哦。”

他停下来,问道:“你想谈谈吗?”

“不,真不想。”她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开始戳弄她左肩胛骨上发疼的部位。“你应该放松下来。”他的手一直没停,“这是个派对。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人在这儿,你才不愿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人?”

“我说了,我不想谈这个。”她说道。而他停下手,不再费力让她放松脊背。

“如果你不想谈这个,那么你想干什么?”他问道,听上去有点不高兴,“我可以离开。”听口气,似乎他并不想这么做。

“那就走好了。”她向后伸出手,摸索着按住了他的大腿,心中不免矛盾,“待在这儿吧,我不是认真的。”她总是不懂得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同某个不认识的人发生了一夜情之后,第二天早晨总是让她这么为难。“你为什么非要谈谈不可?”

“因为你很有趣。”他的语调显得很认真,这可不是好兆头,“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我想,我喜欢你。”

“哦。”她朝舞池看去:就在他们这个浸满汗水的小窝一两米之外,一条条腿正在毫无规律的频闪灯光下舞动。他闻起来有一种麝香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精液气息。她翻过身靠在凹室衬着软垫的后壁上,看着他。“你心里在打别的主意?”

他懒洋洋地盯着她:“如果你愿意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找时间聚聚?”

他这是在追求我!“星期三”大吃一惊。他并不只想做爱。“迟些再说吧。”她上下打量着他,想象着他穿上衣服会是什么样子。我的男朋友?她突然紧张起来,心中没抓没挠地发痒。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关了电话,现在还不能开机。”

“如果你这是——”

“不!”她抓住他的手,“真的,我,不,嗯,我——”她把他拉到身前,“哦。”我这么回答可不对,不是吗?她暗想。他灼热的皮肤蹭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他们吃的那种有趣的药——让她喘不上气来,也让他的腹股沟富有活力地抽搐了一下。她伸出手,把他搂在怀里。“不必交换联系方式了,好好享受今晚吧。就把这当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最美妙的一次。”她灵巧的手指摸到了他的乳头,“瞧,这并不难。”接着,她再次陷入了无思无虑的深渊。随着这个名叫暴风布娄的青蛙人抚弄她的肌肤,随着脑海深处那种令她不安的紧张感,一时之间,一切思虑都被情欲的交流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