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连环命案(第5/6页)

“我们就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瑞秋愤怒地问道,“难道我们不知道,之前已有两名大使死于可疑事件?”她合上文件夹,把它放到面前,用力按在桌面上,指关节变得惨白。

“不。”乔治深吸一口气,“她是首位遇害者——只不过,在引起我们警觉的死者当中,她是最后一个。起初我们把这起案件认作是单纯的谋杀——它很可怕,但没有特殊之处。与其他两起事件不同,关于这桩罪案,我们有完整的现场分析记录,而且正在权限之内全力追捕凶手。我们——”他又喘了口气,“——对此感到极为震惊,而且非常愤怒。但不止于此,我们还很担心,担心这种事情还会再次发生。特兰赫,你能来解释一下吗?”

特兰赫站起身,开始用平淡的声调讲述凶案的详情,而这种单调呆板的语气恰恰说明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正如大家所见,戴维斯大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的。当时一名家政服务维修承包商上门拜访,来处理家庭清扫机器人的故障警报。该机器保姆感到很困惑,因为它的识别器探测到有人类与它的垃圾收集监视器发生了,嗯,发生了冲突。如今这种事情并不总会发生,但戴维斯大使还在使用那种老古董机器保姆,它的启发式服务支持合同仍然生效。使馆的保安系统把这名维修承包商放了进去,接着便发现大使已是这副模样。他们立即向我们求援,这一点与他们的那些土尔库同行可不一样。”他的声音由于愤怒而颤抖起来,“杀手用的是一根弹力橡皮绳。”

手段卑鄙的谋杀?只能这么形容。通常大使们不会把自己用橡皮绳吊在家中的楼梯间里,也不会先把自己的双手绑在身后,更不必说后脑被神秘失踪的钝器砸得粉碎了。

“不过也有可能,她朝自己后脑连开三枪,又从六层楼的窗子跳了下来,就为了要我们好看。”她咕哝道,引得盖尔睁大眼睛,朝她投来慌乱的目光。“相对于那两桩死亡事件,这起凶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如果您已掌握了具体时间,请用莫斯科使馆因果频道统一使用的帝国时制来表示,说不定这能对我们有所启发。”

“时间顺序是——”乔治翻动着另一只文件夹中的纸页,“——如果把戴维斯大使的死亡时间定为起始零点,接下来的西蒙奈特·布莱克是在十四天零六小时零三分钟之后,而潘德顿大使则是三十四天十九小时零五十二分钟之后。”他不耐烦地盯着瑞秋:“还有别的问题吗?”

“是的。”她靠到椅背上,用光笔轻轻敲了敲简报文件夹的封皮,“土尔库和,呃,和弗里希联邦,他们在进行调查时互相协作吗?除了本国的凶案,他们知道还有另外两起暗杀事件吗?”

“不,都不。”乔治微微侧了一下头,“你肯定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说来听听,再讲一下你的推理。”

“好吧。”瑞秋坐直身体,接着看了盖尔一眼,“不过可能你不想听这些话。”

“我受得了。”盖尔也盯着她,显得既生气又困惑,“我也不必非得喜欢这些话不可。”

“好。”瑞秋轻轻敲着面前的文件夹,“老话说得好,事情发生一次是偶然,两次便是巧合,而三次则是敌人在行动。事态的发展让我们很难应付,我们的可利用资源——也就是那些大使——正在逐渐减少,如果他们的总数降到三人以下,八亿人就会丧命。最初的九位幸存大使中,已有三位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遇害,我想剩下的那六位都处于重兵护卫之下——”

“而且有可能在任何地方。”乔治咕哝道。

“——而我们则处于危急时刻。有人明白,只要打出六颗石子,就能捕杀八亿只鸟。除了能看出杀手酷爱耍弄残忍的恶作剧之外,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动机。实际上,我们所了解到的一切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诡计。在所有人中,也只有我们知道这些暗杀事件并非互不相关,它们是一桩大阴谋的一部分。”

“分析得基本没错。”特兰赫说,“我们还可以采取其他调查手段,但是——”他耸耸肩,显得颇为不快,“——那需要时间。”

“那么,”瑞秋舔了舔干得难受的嘴唇,“就我的理解而言,最理想的结果是,我们赶在大使中又有人死去之前,说服他们立即向轰炸机发送中止进攻计划的密码。但现在这些人大概会对我们的请求抱以极端质疑的态度——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阴谋,目的是要迫使他们发送密码。否则我们就得向他们证明,新德累斯顿并未干出那桩肮脏的勾当,而且还要向他们指出真凶是谁,这就要看我们是否能查明真相了。”

瑞秋看到乔治摇头,她接着说:“恐怕我们只能这样做。另外还有个备选方案,就是推出一个替罪羊,等待刺客露面,然后跟踪他们,直到找出他们的主子是谁。但我们又要处理一堆乱七八糟的动机问题,是谁想确保莫斯科人的武器能将新德累斯顿彻底摧毁……为什么?一两颗行星遭到毁灭,谁有可能从中得益?”她扫视着桌旁的众人。

“你的分析基本上就是我们要达到的目标,”乔治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但不包括最后那部分。”

“请解释。”她专注地俯身向前。

“我们没有时间找寻全部问题的答案。根据当前的暗杀速度来看,下个月有可能还会再损失四位大使,而我们连一名刺客也没抓住。请告诉我,根据这种情况,你能做出何种推断。”

“我的推断就是,我们的麻烦大了。”瑞秋的语气低沉而又单调,她紧张地倾身向前,“我们可以将这桩阴谋视作一件正在进行中的罪案。如果抛开手段和机会等问题不谈,那就要深究——谁有动机?谁有可能通过策划莫斯科在三十五年后轰掉德累斯顿而受益?”

她伸出一只手,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第一,有一个痛恨德累斯顿的第三方组织。我想,我们可以把这看做是一种不合逻辑的推论,因为没有人会疯狂到妄图消灭整颗星球的地步。至少没有人会那么疯狂,以至于真正动手去实施自己的狂想。”唉,只能说几乎没有人。她提醒自己,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周前的情景。伊迪肯定会这么干——只要他能搞到一颗复仇毁灭弹。可他没有,那么……“第二,有个莫斯科流亡组织,确实非常、非常痛恨德累斯顿——足以犯下谋杀罪行,而且还谋杀了自己人,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第三,有人想借此获得某种谈判地位。比方说,他们可能要进行勒索,而敲诈信还尚未送达。第四,有个热衷于毁灭洲陆的庞大组织,可能是一帮真正凶险的家伙,决意要把这桩阴谋执行到底,而这桩阴谋只算是一项永久性使命的序幕,他们要完成自己的拯救和重建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