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踢爸爸

乔安小朋友根本不知道,原来徐叔叔要当自己的爸爸了,他不知道领证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直到刘姐说他要有新爸爸了,他才反应过来。

徐叔叔不想当叔叔,他想当爸爸!

乔燕和袁江河也吓了一跳,刚刚还其乐融融呢,这会儿怎么默不作声哭了。

“今天不是挺高兴的吗,开开心心收了徐叔叔的糖,还说车车好玩,为什么不要爸爸了?不喜欢徐叔叔吗?”

小家伙晃着脑袋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不要爸爸,不要糖,不要车车……”

他什么也不要,他只要妈妈。

“为什么不要爸爸?”袁江河不解地问。

“是啊,为什么呀,安安你告诉二姨,为什么不想要爸爸呢?”

乔燕也急了,虽然乔安不是自己的儿子,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乖巧的小家伙谁能不爱?看见他掉金豆子简直比自己小孩落泪还心疼……虽然她还没小孩。

乔露手甚至忙不过来,两只手才能勉强把他的泪水堵住。

乔安打了个哭嗝,揉揉眼睛,瓮声瓮气地说:“爸爸不好。”

乔安才三岁,很多观点他不知道如何表达。

以前在农村,也有好多人想当他的爸爸,乔安不懂这是为什么,那些男人大多又丑又老,总喜欢拉着他问想不想要爹,他知道,爹就是爸爸。

如果他说想,他们就会咧着一嘴大黄牙,满脸邪气地说:“那我给你当爹,行不?”乔安如果拒绝,他们就会骂他不识好歹,会掐他,打他。他被打得满山跑,被逮到后会被“爹”揍得更狠,直到妈妈扛着锄头过来把那坏家伙赶走……

从小乔安就觉得,爹,或者爸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要爹,也不要爸爸。

“徐叔叔你觉得不好吗?”

小家伙摇头,抽噎着:“我不知道。”

乔露顿时恍悟,感情这孩子是害怕了呢。

仔细回想原身的记忆,在农村的时候,母子俩似乎确实经历过一段关于“父亲”的不美好。

但人不能因噎废食,要防备,也要接纳。

“如果徐叔叔当了爸爸以后对你不好,我们就把他踢了,怎么样?”

“踢爸爸?”乔安的泪水突然在眼眶中戛然而止。

不止是乔安,乔燕夫妻俩也不知所然地看向乔露。

只见乔露爱怜地抚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对,踢爸爸,爸爸要是敢对我们安安不好,我们娘儿俩直接给他踹了!踢他出门!”

乔安小手勾在一起搅啊搅,嘴巴慢慢地弯起一道极小的弧度,小腿儿一蹬,忽然往乔露身上压,抱住了她。

“不敢。”边说着,把脸埋进乔露的脖颈,温热的泪珠蹭了她满肩窝。

“怕什么,妈妈在呢。”乔露拍拍小家伙的背,柔声安慰。

“相信妈妈,妈妈不会再让你被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你,谁要是欺负你,我们就踹他,赶走他。”

小家伙眼睛发亮,觉得不可思议。

“妈妈……”

“乖,不怕,妈妈在呢。”

“妈妈。”

在乔露的安慰下,小家伙一点一点丢掉戒备状态。

乔安觉得,他好喜欢现在的妈妈,她喜欢凶一点的妈妈,喜欢扛起锄头把坏家伙们赶跑的妈妈。

那是多么有安全感的妈妈呀。

……

寒风呼啸,天上扬起唰唰的雪糁子,送走袁江河后,乔露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泡脚。

冬天泡脚是最穷人廉价的享受,大脚踩小脚,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泡完脚,娘儿俩在床上玩亲子游戏,乔露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下了,累得喘口气。

寒风从窗缝透进来,乔露给儿子掖了掖被角。

今天晚上乔安睡得不踏实,两只手紧紧攥住她的衣领,使劲儿往怀里拱。

乔露以为孩子冷,伸手一摸,满背都是汗。

“妈妈……”

小家伙迷迷糊糊喊了一声,乔露以为孩子做噩梦醒了,拉开灯才发现乔安睡得正熟,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嘴巴嘟嘟的,眉心紧蹙,梦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乔露叹气,熄了灯把儿子抱紧,小家伙在他怀里蹭了蹭,嗫嚅着小嘴。

“不走……”

乔露轻轻拍打他的背:“不走,我不走,乖,睡吧,睡吧,妈妈在。”

黑暗中,小家伙的眉心缓缓舒展。

窗外,雨声越扬越大。

……

冬日的清晨最是寒冷,狂风呼啸,裹挟着雨星子打在窗户玻璃上,风呼呼卷着窗户,发出哒哒哒的动静,扰人清梦。

乔露瘫在被窝里难起难动,脑海里划过昨天与徐海州的约定,不能沉溺在温柔乡了。

一把掀开被子——哗——这酸爽。

“妈妈~”小家伙冻得直往她怀里爬,屁股一扭一扭撅的老高。

“太阳晒屁股啦,起来起来。”

“妈妈……”他将她抱得更紧。

乔露拍拍他的小屁股,弹性十足的肉感老好捏了。

“咱娘儿俩简直就是家里的蛀虫,快起来干活了!”

哄了半天也没把乔安哄醒,不是往她怀里钻就是往被窝里钻,爬来爬去跟个小狗儿似的。

当妈的当然要以身作则,于是乔露先起床,等她衣服穿戴整齐后,一回头,小家伙也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他穿得有些急,慌手慌脚的,似是怕乔露将他扔下。他其实不怎么会自己穿衣服,脑袋钻进毛衣后迷失了方向,找不到领口,无头苍蝇似的在里头嗡嗡乱撞。

“唔唔——”叫唤两声后,一头栽了下去。

乔露被儿子逗得哈哈大笑,忙上前帮他找口子,再见天日时,一张小脸憋地通红,见到乔露后嗷呜一下扑过去,搂住了她的脖子。

“妈妈……”

“来,妈妈教你怎么穿。”

乔露手把手教儿子穿衣方法,小家伙看得极为认真,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每教一个步骤就问他懂了没,小家伙软糯糯地点点头。

至于有没有学会就不得而知了。

穿好衣服烧水洗脸,趁着等待的间隙拿起扫帚扫了会儿地,把昨晚剩的饭菜在锅里热了热,也就成了母子俩还算丰盛的早餐。

洗完脸,照例要擦雪花膏。

以前在农村,原身其实没用过这些擦脸的香膏,乔家不富裕,一年到头的收入都来自地里干活的工分,家里穷,勉强糊口,还要供姐姐读书,反正农村人也早习惯没有香膏的日子,熬熬也就过去了。

乔露还好,她还年轻,冬天被冷风吹得皲裂的皮肤到了来年开春会自动愈合,每年都如此。

后来进了城,乔燕把自己的雪花膏分给她用,这个冬天乔露和儿子的脸总算没干裂。

这年头,雪花膏算平民百姓家奢侈的护肤品,一罐雪花膏差不多能换一斤肉呢!两个大人加上一个孩子,半个月都用光一罐了,她姐愣是一句舍不得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