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冷宫二字一出,当即有人变了神色,在无人看见前,就垂眸掩住情绪。

陆煜眉头紧皱在一起,刘安低声提醒他:“皇上,当初要害昭贵嫔的何氏就在冷宫,而琉玥就是她的贴身宫人。”

抖落出这个消息的人是绥月宫的宫女,她身子有些发抖,皇后看向她,思忖半晌,皱了皱眉摇头道:

“冷宫和长春轩离得甚远,你可有看错?”

邱宝林不由得推了推小宫女,让她赶紧说:

“皇后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小宫女忙磕了几个头,才敢说话:“奴婢不敢乱说!奴婢陪同主子前往荣粹殿,途中,主子觉得冷,让奴婢回宫拿披风,等奴婢回来时,就遇见过琉玥。”

“奴婢在宫中待了三年,往日常在御膳房遇见琉玥,绝对不可能认错!”

“就因琉玥应该待在冷宫才对,奴婢才将这事记在了心里,求皇上和娘娘明鉴,奴婢不敢胡言乱语!”

冷宫消息一出,立即无人在意容宝林,容宝林不着痕迹地垂了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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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想不到富贵堂皇的皇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暗红的大门紧闭,里面破旧不堪,电闪雷鸣期间,似有殿中响起声音。

琉玥白着脸,陪主子等待消息。

冷宫条件很差,差到琉玥以往根本不敢想,一张木床,不说什么精致奢华的床幔,连梳妆台都是琉玥刚进来时,用身上仅存的首饰换来的。

其实冷宫中并不需要梳妆台,她们见不到皇上,梳妆与不梳妆又有什么区别?

可主子刚来时,根本不适应,只要一想到每日睡醒都扑头盖面的场景,不禁觉得崩溃,主子最在乎的不过风花雪月和那张脸皮子。

等她们知晓冷宫究竟意识着什么时,早就将身上仅存的银子和首饰用完了。

她们和同在冷宫的林氏不同,有皇后看顾,根本无人敢怠慢林氏,而她们没有银子打点,连膳食都用得不及时,琉玥想,没有任何一位后妃可以忍受得了这种生活。

所以,在有橄榄枝抛来时,她们立即迫不及待地抓住。

琉玥环膝盘坐在地上,不断回想,她做得有没有疏漏,该是没有的,这宫中的每条路每日都有不知多少人路过,她特意挑得晚些时间,哪就那么巧会被撞见?

琉玥这般想着,还未松口气,冷宫的大门就被撞开,一群人闯进来,琉玥听见为首的那个公公尖声:

“把这奴才押走!”

琉玥反抗不得,她怔愣地被拖走,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长春轩内殿燃着灯烛,玖念不断替顾晗擦着脸颊,外间传来一阵喧噪声,床榻上的女子皱了皱细眉,下一刻,仿佛受惊般地睁开眼。

赵嬷嬷就在殿内伺候,老来许是心软,见状,不由得道了句:

“也不知哪个坏心的,下手真是歹毒!”

赵嬷嬷见惯了贵嫔平常温柔冷静的模样,如今乍见她如此,在长春轩一日,她就会为顾晗考虑一日,加上女子面容苍白,如同娇花蔫恹,哪个铁石心肠的会不生些怜惜?

顾晗扫了一圈,似才回过神,自己已经回了长春轩,她闭了闭眼眸,手搭在小腹上轻抚,勉强压抑住那分惊慌,声音有些沙哑:

“皇上呢?”

她说得很慢,嗓喉间不舒服,玖念忙倒了杯水给她润喉,才回答:“皇上在外面替主子审查。”

玖念低声将顾晗昏迷期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待听见冷宫琉玥二字时,顾晗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细眉,只在余光觑见赵嬷嬷时,她眉眼间浮现了抹怔愣和惊疑:

“怎么会是她?”

这份惊疑倒是多了几分真切,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居然会和何氏有关。

何氏被关进冷宫后,顾晗就没有关注过她,谁知晓,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会冒出来?!

只是不知,这背后主谋又是何人?

何氏尚是三品修仪时,都不得宠消息不灵通,压根就没那个能耐算计她到这种地步,她究竟是受谁主使,又或者,她是被谁利用?

顾晗垂头,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须臾,她才深呼了口气,不再对这件事讨论,而是越过众人,视线落在周美人身上,苦笑:

“是我牵累你了。”

周美人不爱听这话:“什么叫你牵累,冤有头债有主,谁往地上泼的油渍,谁才是害我的罪魁祸首,你急着担什么责?”

周美人堵住顾晗的话,才记起这个琉玥来:

“刚进宫时,何氏就几番针对你,如今又来,可她哪来的本领,若非余氏的死,你也不可能出宫,何氏一个冷宫废妃,还能做到这步不成?”

许是摔了一跤,将她脑袋也摔得灵光了,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也不知是谁帮了她,一些心思尽数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难不成除了你,她们就能怀上了?”

内殿因她的话,气氛有几分缓解,顾晗也垂眸,很轻地说: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

她有孕尚不足三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对她出手。

有这般能耐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当真这般忌惮她吗?

锦被下,她的指甲几欲刺破手心,疼痛让她越发清醒,也让她心中越发恨毒了背后的人,可在外人看来,她仍不过是被惊吓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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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玥被压在殿中,砰一声跪下,膝盖撞在青玉石上,疼得她脸色骤白,她是直接被押过来的,浑身都被雨水打湿。

无人关心这些。

陆煜只问了她一句话:“谁指使你的?”

就如同周美人说的那般,何氏没有这个能耐,陆煜也不可能相信何氏是主谋。

若非顾晗往日间就格外小心,今日会是什么结果?陆煜一想到,他可能当时赶到时,见到的会是女子衣襟被鲜血染红的场景,额角青筋就不由得跳了跳。

琉玥哑声说:“奴婢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陆煜倏然掀起眼皮子,他扯动唇角,差些笑出了声,这番模样,让一旁的皇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神深了片刻,才恢复如常。

陆煜在想,他往日在宫中终究是脾气太好了,才叫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将他当作傻子蒙骗。

他手指敲点椅柄上,声音平静得近乎没有情绪:

“朕再问一遍,谁指使的你?”

琉玥还待狡辩,刘安却察觉到不对劲,当即问了句:“你一个冷宫的奴才,大半夜的无缘无故为何跑到长春轩前?”

他是在提醒琉玥,她的行为根本不可能无辜,不要再做挣扎。

琉玥早就想好了理由,她颤颤巍巍地说:

“主子近日身子不适,奴婢只是托了一位曾经认识的人,替奴婢弄些药,怕被人看见,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和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