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软饭(第2/3页)

邢小莲二十一岁,长得美,在工地里姝色无双,吸引了无数恶臭的目光。

侯梓安是其中最过分的一个,不但言语撩拨,偶尔还动手动脚。

邢小莲不堪其扰,一到工棚就和皮严哭诉。

皮严知道这种事忍不了,也不该忍,但他妈生着病,家里欠了一大笔外债,他再拿不到钱,这个家就垮了。

而且他师父对他不错,他想在这里学好一门手艺再走。

于是,他劝邢小莲忍一忍,小心一点,熬完这个工程,以后就不在侯梓安的工地上干了。

没想到,没忍几天就出事了。

侯梓安见邢小莲不走,认为邢小莲欲擒故纵,就借着给食堂人员发工资的机会,把邢小莲强奸了。

完事后,他给了邢小莲五百块钱和一个三四克的金戒指。

侯梓安告诉邢小莲,“如果你乖乖的,这些东西日后有的是,如果你报警,我说你勾引我,我们是你情我愿,再不济进去呆几年,但你的名声也完了,你和你男人都抬不起头来,你自己看着办。”

在这个年月,被人强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即便侯梓安进去了,邢小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不是认死理儿的女人,知道这其中的辛酸,便咬牙拿了钱,没事人似的回家去了。

侯梓安尝到了甜头,而且还给了那么多钱,一次偷欢肯定满足不了他,于是就经常借着邢小莲送饭的时候要挟她发生关系。

工地不大,没几天皮严就听说了此事,他和邢小莲打了结婚以来唯一的一架。

邢小莲说怪他,怪他妈,否则她不会到工地打工,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这是事实。

皮严反驳不了。

而且他和邢小莲是初中同学,那时候就好上了,感情很深,他家里条件不好,邢小莲都没嫌弃他,一心一意地嫁给了他。

另外,他一旦离婚,将来再找就更难了。

多方面考虑下,皮严窝窝囊囊地咽下了这口气,他亲自上门找到侯梓安,威胁了一大笔钱,离开了侯梓安的工地。

有了这笔钱,皮家一下子还清了债务,他们小两口的生活也宽裕了起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邢小莲尝到了甜头,就不想辛辛苦苦的打工了,很快又和侯梓安勾搭在一起了。

皮严知道这回事,但邢小莲手头阔绰,而且这种事一次和无数次区别不大,终归是同一顶绿帽子,他到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下了。

所以,邢小莲的第一胎不是皮严的——皮严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一直没碰过邢小莲。

邢小莲生了孩子,就不如没生孩子前标致了。

侯梓安凉了心,很快就有了新二奶,爽快地给她五万块钱结束关系——他不认为儿子是他的,给钱只是怕纠缠,怕邢小莲闹到家里去。

那个年代有一万块就了不得了,五万块几乎是巨款。

皮严对这个孩子膈应得不行,但他拒绝不了这笔财富。

他给自己洗脑,就当和邢小莲二婚,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放到了心里,和邢小莲约定,以后好好过日子,之前的事翻篇了。

夫妻俩买了个平房——对家里说是租的,在城里彻底安顿了下来。

邢小莲在家带孩子,皮严继续在各个工地打工,两年后他们生了小儿子。

七八年间,夫妻俩生活也算和睦——皮严脾气好,邢小莲也感谢他的包容和体贴。

直到91年,皮严在工地上摔断了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合一直干重体力劳动,应该找找门路,买个门市房,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他们俩能有什么门路?于是邢小莲又找上了侯梓安。

由侯梓安做主,以八万的价格帮邢小莲买下阳光小区对面的门市房,并给她出谋划策,让她做烟酒买卖,还打通了关键环节。

皮严没有八万块,东拼西凑,卖了平房才付清了全款。

然而,正义街不是旺铺,名烟名酒开起来后,生意很一般,只够勉强糊口。

但这个门市却掏空了夫妇俩所有的积蓄。

现实给皮严上了一课,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跟隔壁讨论此事时,隔壁告诉他,真正的内部价是七万,他买亏了。

邢小莲听说此事后,也着急上火,就去找侯梓安理论,但她人老珠黄,不但什么都没能闹来,反而被侯梓安嘲笑了一番。

侯梓安告诉她,他不缺儿子,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要是不怕丢人尽管闹,看谁过不下去。

邢小莲铩羽而归。

皮严知道轻重,又咽下了这口气。

一过又是四年,阳光小区居民多了,生意慢慢有了起色。

就在皮严觉得日子稍微舒服点了的时候,他又遇到了侯梓安。

从此,侯梓安每次来阳光小区都到他这里买烟,每次都提及邢小莲年轻时多美,每次都问候他的大儿子,每次都话里话外地挤兑他,问他软饭吃得香不香。

皮严说:“我这软饭吃得再香,也架不住他动不动就往里掺屎掺尿,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想弄死他。”

他说这话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哀莫大于心死的那种静,像是在讲别人的事。

“正好,老家来亲戚住院,我给他们送饭,就顺便跟踪了他几回,弄清楚他的病房号,也弄清了逃跑路线。”

“但光有病房号还不够,我得考虑怎么杀。我见过误吃老鼠药的人,所以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好把握时间。”

“我就借着他来我店里炫耀的时候,弄清了他的睡觉规律。这个老小子还洋洋得意地跟我炫耀呢,说他的肾如何好,如何雄风不倒,晚上八九点睡,半夜起一回夜,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搞清楚时间,我就做好了准备,去石头镇买了药,第二天晚上送饭后,就没离开医院,这个厕所蹲一下,那个厕所蹲一下,一直混到了十二点左右,等水房的人散了,就偷偷上了楼。在卫生间等到侯梓安,他就去了侯梓安的病房,给他下了药。”

“当时害怕,手抖,用卫生纸垫着手拧杯盖就用不上力,拧了好几下,下药的时候也慢,刚下完药,走廊里就有了脚步声,没办法,我只好蹲在二床里面,当时可真是吓坏了,大气不敢出,幸好他没发现我,不然他就死不了。”

“不过,他死的时候也挺可怕的,吓得我弄掉了塞在兜里的卫生纸,要从一楼厕所窗户跳出去时,我检查了一下随身带的东西,发现卫生纸没了,怕你们从卫生纸上找到指纹,没奈何又回来捡了一趟。”

住院部后门,白天车水马龙,凌晨后就没什么人了,一来门不开,二来急救只从前面走,皮严熟悉地形,很快就回到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