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矿山

氢化物(氰)中毒死去后,该化学成分会因尸体腐败而溶解,如今遗体白骨化,想查毒物更无可能。

那么,是不是凶手在杀死第一个女人后,偶然接触到氢化物,发现这种手段更有效,便改变了溺死等杀人手法呢?

谢箐打了鸡腿和醋溜白菜,坐下来,边吃边思考。

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但也只占二三成,因其他手段死去的可能性依然不小。

比如冻死,凶手可能忽然成了冷库管理员;比如中暑,凶手可能忽然接触到了汗蒸;比如饿死和放血,凶手拥有了一个独立的不被人发现的住处,等等。

但若全盘考虑,把迷信成分,登山成分,以及凶手有了出息等放到一起,氢化物中毒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

谢箐代入凶手身份进行思考,如果让她放弃溺死这种杀人手段,就一定是掌握了更简便的方法。

否则,还是看着仇人慢慢死在自己的铁腕底下更有满足感吧?

谢箐脑补了一下自己按着某人的头、塞进浴缸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能再想了。

作为警务人员,必须时刻保持精神上的警醒,不然,天才和变态也不过一线之隔。

吃完晚饭,谢箐回到宿舍,在写字台旁坐下,一边吃瓜子,一边记录今天的工作内容。

写好后,她把法医毒理方面的书籍找出来,就氢化物一章重新研读一遍,拨通了檀易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这是谢箐拥有大哥大以来,第一次被挂电话,她吓了一跳,赶紧吃几颗瓜子压压惊。

单吃瓜子有点干,谢箐找出奶粉泡了一杯。

边嗑瓜子边看书,偶尔再喝一口牛奶,其实也挺惬意的。

看完一章,电话响了,来电的是檀易。

“抱歉小谢,刚散会。”

“没关系,我猜到了。”

“嗯,有什么事吗?”

“我忽然考虑到一个情况,想和檀队汇报一下。”

“你说。”

“我觉得有氢化物中毒的可能,比如凶手在金银矿山、电镀厂工作,或者接触到了杀灭害虫、研制鼠药,以及熏蒸消毒剂等等。”

“嗯……”檀易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声音,隔了好几秒钟他才再次开口,“我记得李骥在会上提起过两个人,他们都与矿山有关,本人也是登山爱好者。没错吧,铜矿很可能伴生有金矿。”

“是的。”谢箐表示肯定,“但我还是要提醒檀队,氢化物只是可能之一。”

檀易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笑意,“放心吧,我都明白。正好,有个事我要问问你。”

谢箐道:“什么事?”

檀易道:“我接到沈清的电话了,说约了你和你姐姐一起吃饭,让我和老柴也一起。”

谢箐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是有这回事,但因为咱们的工作性质,我暂时没有答应她。不过……没事我可能也不会去,届时若有人问起,还请檀队帮我掩饰一二。”

“呵呵呵……”檀易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谢箐从未没听过檀易这样爽朗的笑,沙沙的,苏苏的,好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抹去心里的一丝丝异样,道再见,挂电话,带着水盆和牛奶杯去卫生间了。

……

檀易笑着摇摇头,老柴还说谢箐是小狐狸,人家该直接的时候也很直接嘛。

端看对谁!

他泡一杯茶,翻出李骥交上来的资料,很快就翻到了与铜矿有关的两个人。

一个姓汪,汪鑫阳,三十一岁,安海市人。

一个姓车,车哲,三十三岁,翔安县人,在安海市生活。

二人早已成家,但因家境富庶,玩的很开,听说同时跟好几个女人有染。

不过,二人的父亲都在世,而且活得比任何人都过得滋润。

如果凶手是他们之一,所有关于埋骨之地那具男尸的猜错就都是错误的。

尽管迷信了些,但他还是认为男尸和凶手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不过……有没有可能不是父亲,而是祖父呢?

似乎也是符合逻辑的。

那就重点查一查吧——几率虽然不大,但只要小谢的运气足够好,他就能在这个连环杀人案上沾上光。

他把这份资料摆在上面,续了些热水,刚坐下,办公电话也响了。

檀易接了起来。

“你好,檀易。”

“檀队,我是褚华,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我还在办公室呢,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我们比对上两个遗骨,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可能需要做dna比对。”

“哦,这件事啊,我明天和局里反应一下,等进展再多一些,我们一起报上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市里的情况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市里光是疑似人口就五十多号,因为时间久远,很难在法医学上进行辨认,目前还在艰难的排查中。”

“唉,艰难呐。”

“我打算从登山爱好者入手,褚队查过这方面了吗?”

“已经查过了,目前看来没有异常,不如死者这边进展大。”

“嗯,凶手作案的时间跨度很大,被害人和嫌疑人都不少,既然人手有限,不如专注一个方面,比两手抓好一些。”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行,不打扰檀队工作了,再见。”

“褚队再见。”

檀易放下电话,他觉得杨局和褚队都还行,为人敞亮,就是两位法医差一点意思。

瞧不起谁呢!

他会带一个毫无用处的见习法医参与这么重大的案子吗?

真是不知所谓!

他在资料上拍了拍,暗道,我们小谢能否翻身就看你们的了。

……

第二天一上班,檀易部署完任务,立刻打通了汪鑫阳的电话。

汪鑫阳还在梦中,他虽对檀易打断他的美梦不满,但涉及谋杀案,他不敢不打起精神接待。

八点二十,檀易和李骥敲开汪鑫阳家的防盗门,坐到了沙发椅上。

汪鑫阳让妻子倒了热水,派了烟,翘着二郎腿说道:“檀队,我昨天打听了一下,听说了虎牙山的事。但我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能和我们扯上关系,谁没事儿爬那个破山啊,别说爬了,我就是寻思都没寻思过。”

他姿态闲适,表情委屈,还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感。

檀易知道,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太好,这件案子和他有关的可能性不大了。

但他还是想诈诈他:“听说铜矿一般都伴生着金矿……”

汪鑫阳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左腿,“我说檀队,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家老子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只挖铜矿,和金矿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