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死亡杂技(第3/5页)

“那么,你打算采取什么措施?”莫斯基扬了扬眉毛,“快,我需要你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这——”索尔停顿了一下,“长官,我相信我已经锁定了那两个破坏分子的位置。您是否允许,把他们抓起来?”

莫斯基毫无幽默感地咧嘴一笑:“行动吧。要捉活的,我想问他们几个问题。”这是索尔头一回看到舰长发怒,他只感到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冷。舰长接着说:“是的,一定要活捉。我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事件了。哦,索尔,还有一件事。”

“长官?”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要一份详尽的书面报告,把这次意外事故的过程和原因解释得清清楚楚。从昨天上午开始。”

“是,长官。”舰长生硬地挂断了电话。索尔站起身。“你都听到了。”他说,“军士长,我要带上呼叫器,还有武器。”他走到上锁的橱柜前,把拇指按在上面。柜门咔嗒一声打开,他开始从里面取出各种装备。“你守在这里。监听十九频道。我要去那间舱房了,留神我的身份标识,如果你发现它去了我不可能去的地方,马上向我报告。”他戴上一只轻型耳机,又拿起一把泰瑟枪电击枪,卡在鬓角旁。等枪上的电脑与控制系统建立连接后,他转了转眼珠,测试着目标跟踪仪。“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我应该派红签警察前往绿层甲板吗?”

“当然。”索尔转身,用枪朝房门瞄去,“打开舱门。”

“遵命,长官。”门闩咔嗒一响,缩了回去。当门外的士兵看到上尉时,差点打翻手中的咖啡盘。

“你!马克西姆!丢掉盘子,带上这个!”索尔把另一里枪递给他,惊讶的士兵摸索着把枪安装就位。“把频道调到十九。只要我不和你说话,你就别开口。现在跟我走。”随后他迈步顺着廊道向前走去。一扇扇气密门在他面前打开,待他走过又在身后关上,把夜色变成了一条条红灯次第闪烁的隧道。

她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头正在作痛。而第二件事……

她躺在一张加速度沙发椅上,只感到手脚冰冷。“瑞秋!”

她想说“我醒着呢”,但不知是否真正发出了什么声音。若想睁开双眼,需要她的意志付出极大的努力。“时间。几点了?过了多久了——?”

“刚过了一分钟。”马丁说,“这里是怎么回事?”他躺在她身旁的另一张座椅上。这座太空舱小得可怜,简直能让人患上幽闭恐怖症,就好像是太空时代的曙光出现之前的产品。二人头上的舱门还敞开着,她从那儿可以看到自己舱室的内门。“舱门,关闭。我说过,我有救生艇。不是吗?”

“没错。可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想让我鼓起勇气。”在昏暗的光线里,马丁的瞳仁显得很大。他头上的舱顶开始合拢,自动编结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正坐在——”她停下来喘口气,“啊,该死。正坐在,一架盐溶液火箭顶上。使用核裂变能源。我的行李箱里——装满了铀,还有硼。还有在紧急情况下会用到的稀缺元素,那可是不容易找到的原料。算是我买下的一份小小的保险吧。”

“但你不可能从一艘军用太空船上冲出去!”马丁还是反对。

“瞧我的吧。”她做了个鬼脸,呲出了牙齿,“全封闭式的——舱壁。咱们就像待在一只气密茧壳里。唯一的问题是——”

“自动驾驶仪准备就绪。”救生艇发出了通知。二人面前的控制台上,一组紧急导航显示器亮了起来。

“不知咱们发射时,会不会遭到他们的射击。”

“等一下。让我搞清楚。我们离罗查德星球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对吧?要把咱俩送到那儿去,这玩意儿的本事够吗?你是不是想先在飞船壁上凿出一个整整齐齐的窟窿,然后弹射出去?而他们就会轻易放过我们?”

“成功与否,就看窟窿的大小了。”她说道,然后阂上眼睛,审视着投射在视网膜上的亮蓝色显示读数:“触地速度约为每秒一万G。从现在开始计算,四万秒后抵达近地点。这么说,咱们真要像粪块一样漂行了,对吧?可以装作一只被丢弃的废料罐。如果他们打开雷达,便会泄露自己的形迹;如果他们开火,也会被发现。所以,他们只能放过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以后再抓住我们,而那就需要比我们先抵达目的地——因为一旦我们早到,他们还是会泄露行踪。所以说,如果我们想抢先到达,他们还是会开火的……”

“你这是在碰运气,赌的是‘节日’会把他们全干掉。”

“没错。”她承认。

“准备打开启动泵保险。”自动驾驶仪说道。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个坏脾气的老人。

“这是我第一个丈夫的声音,”她说道,“他总是喜欢找茬。”

“可我现在觉得,你对这声音还是喜欢得要命。”马丁正忙着寻找防撞安全带,“你这只破板条箱里没有重力发生器吧?”

“它可不是豪华游艇。”

外面不知什么东西撞在门上,哐当作响。“噢,讨厌。”

“我们将在——四十二秒后发射。”瑞秋说。

“但愿他们能给我们留出这么多时间。”马丁俯过身,开始用安全带把她系在沙发椅上。“这玩意的速度能达到多少G?”

她笑了,但最后笑声变成了咳嗽。“我们需要多少,就有多少。这是核裂变火箭。”

“裂变?”他惊骇地看着她,“可我们很容易就会被击中!如果他们——”

“你闭嘴,让我好好干活。”她再次闭上眼睛,忙着做最后的准备。

当然,能够悄悄溜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像瓦讷克号这样的战斗巡洋舰来讲,核裂变火箭当然是很容易就能被干掉的目标。救生艇可以在推进状态下疾飞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它或许能保持领先——只要未经补偿的重力加速度没有把乘客压碎就好,而且还得指望战舰不会以战斗全速跟进并超过它。但过了这四个小时,救生艇的燃料便会耗尽,只能在飞行弹道上靠惯性前行,听天由命。更糟糕的是,只要她还没有飞到距离瓦讷克号一万公里之外的地方,就一直处于三级激光防御系统的射程之内——这段距离算不上什么,足以让战舰的激光雷达格栅锁定救生艇,把他们烧成凝块状物质,就像微波炉里的鸡蛋一样。

但在“可能”和“注定”之间还是有差别的。瑞秋希望这个差别能够尽量大些,大得足以让他们逃过这一劫。巨大的战舰一旦启动它的动力系统,便等于把自己变成了一座灯塔,方圆半光分钟之内的所有防御力量都能把它看得清清楚楚。而打开庞大的激光传感/猎杀阵列就像是亮起了一架霓虹灯,告诉别人正有战舰来袭——无异于高喊“快来干掉我”。除非莫斯基舰长愿意通过自己在“节日”面前的公开亮相来招惹司令官的震怒,否则他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攻击瑞秋。只有当她启动自己的动力系统,把自己变成一座倒霉的航标灯时,莫斯基才会无所顾忌地把她打掉——因为她已恐让舰队暴露了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