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琅玡(十)(第3/3页)

朱令月一听,一张被抓红的俏面,登时泛出雪白,忙道“你胡说,这分明是——”

她脑中回想那日去沙渚上令朱晏亭的侍女梳头的场景,须臾之瞬,回想了一遍,却发现她那个被囚于沙渚、等待嫁给吴郡守的姐姐,没有只言片语定论过这是什么发髻。

她和阿母只知好看,竟然因为从没见过,中了这么艰险的计谋。

朱令月登时如处冰窟,浑身发凉,着急辩解,却嘴唇颤抖,不知从何说起。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携印而来的宫人,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她的眼睛,眼帘轻轻垂着,其间神态,有些温柔,又有些哀悯。

她恍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膝行而前,轻轻抓住她的衣摆:“我不知道,我是中了别人的计谋。”

朱晏亭移过视线,对着谢白真,语气渐沉:“她固然有过,这里是苍梧台,唯有陛下和太后有权处置她,岂容你越俎代庖?你过当逐。”

朱令月听她要驱逐谢白真,显然是站在自己这边,一口气终于从喉中呼出来,只觉一阵欣喜,自下而上,窜至头顶,欢喜得说不出话。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谢白真,猛地似霜打了一般,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朱晏亭,又求助的望向临淄王后。

王后轻轻摇头,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谢白真唯恐真要因为这宫娥的三言两语,被驱逐出去,给豫章王和姐姐丢了面子不说,所谋大事休矣!

当下顾不得许多,叩首谢罪,颤声道:“请贵人替我回禀太后,罪人年幼无知,不知轻重,一意维护上下尊卑之序,愿意受罚,只求千万不要驱逐罪女。”

以头触砖,磕得砰砰有声。

朱晏亭等她磕了一会儿,才道:“然……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念及你出于好意,维礼定分,虽然也有僭越之嫌,然而其情可恕,只罚你手书礼经,暂且留用。”

她说完,轻轻袖了金印,回转一步,似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身,道:“章华朱氏朱令月逾制,不能留选,驱逐吧。”

朱令月笑容僵在面上,先是泛红,继而僵白如死,不敢置信的望着朱晏亭,伸手紧紧抓住她衣摆。

“不,我……我是被陷害的?”

朱晏亭轻轻问她:“你是被怎么陷害的?”

朱令月身上猛的一颤:“她不告诉我这是逾制的发髻,我也不知道。”

朱晏亭似耐心好得很,依旧轻声细语,温文和气:“是谁?”

“是我姐姐朱晏亭。她遭陛下所弃,包藏祸心,嫉妒我能前来参选……她、她才是罪人。”

朱令月说完,看着面衣外那一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一点一点,将衣摆从她手中攥出来,拂袖而出,留下冷冷一句“立即驱逐,永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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