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乾坤(十二)(第2/2页)

帝王之居起于王制,却仿佛亘古便有,众人在其中制章作法,这些章法再调动人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年复一年,做着同样的事情。

从朱晏亭宴见李弈的轩台前往宣室殿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

这日是烈日,长乐卫队调动时干戈倒映炽阳,沉闷的靴声响在不知哪个甬道里,无帜无旄。

越显得眼前廊腰缦回的复道似永无尽头。

朱晏亭的车辇行到昭台门附近时,一列巡视的卫兵与皇后仪仗对上,兵士退让。

朱晏亭问:“现在是卫队换哨的时辰么?”

黄门回来禀她:“殿下,这几日都变作了两个时辰一换。”

朱晏亭没有说什么,车辇复行。

还未到关中最热的时候,但今日的宣室殿出奇的冷。

榻换作了画石榻,产自昆山的画石似玉非玉,石上玄纹斑斓,被通体雕琢成坐具,比冰簟还要凉。

这还不止,冰盘堆得如茫茫雪山,宫娥还打着扇子。

甫一走入,凉气森森扑来,似雪窟一般。

齐凌闲闲的歪在那画石榻上看书,似乎没有听见通报,只是听见朱晏亭腰侧悬挂组佩叮铃碰撞的声音,才合上书卷。

“阿姊来了,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朱晏亭四顾一圈,见他薄衣单衫,肩头又盖了绒绒的银狐皮袖,甚是怪异。

先摸向他的肩膀,手探到狐掖下的温热,先问:“陛下究竟是冷是热?热就穿少些,冷就叫他们将冰盘搬几个出去,暑热闷,也不要着凉了。”

“午间心里烦闷,燥不自觉,冷不自知。还是阿姊聪明,知道撤几个冰盘。”

齐凌听她语气关怀,笑着屏退左右。等着人退出去,期间只手撑在膝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打量朱晏亭,见她衣裳素素淡淡,唯一朵白玉华胜端着皇后的身份,唇角漾出一丝笑:“今天见王后,就穿成这样?改日传到淮安国去,又让人议论未央宫还不如淮安王宫。”

他说话间,拿手勾着她腰间缀的玉佩。

朱晏亭低头看他,见他面有疲色,低垂眼帘,身上凉凉锦袍松垮垮、软绵绵的,让他人也显得格外温和,与前些日子棱角突出的锋芒之态大异,当真君心难测。

朱晏亭垂眼看着他,伸手覆上他冰冷坚硬如玉的五指,低着头:“莫弄,乱了怎么见人呢?”

她意态亲昵,丝毫不提李弈的事。只覆着他的手,似是贪婪一样享受着此刻的安宁静谧,奇怪的是齐凌也没有张口问,与她默契相对。

直到她的身后响起羽林军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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