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直哉与甚尔到底没有怎么了解过花札的规则,便先由真望带着玩了一局,两人皆不是迟钝愚笨的人,尤其是当中还有赌注为动力,记性更胜平时,不过一局下来就已经大致了解了花札纸牌的基本决胜规制。

但甚尔糟糕的赌运却初现端倪。

就拿确定先后手来说,原本真望带着玩的那一局,甚尔就已经是垫底,抽中的花札月份靠后,到了直哉和甚尔两人对局,确定亲与子,结果仍是甚尔月份靠后,为后手。

“噗......”直哉见状忍俊不禁,调侃道,“甚尔,就你这运气,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说罢还大摇大摆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抽中的花札,是为四月。

而甚尔手中抽中的纸牌则为八月,二者加起来倒是正好凑足一年。

甚尔嗤笑,随手丢下手中的纸牌,满不在乎,“赶紧发牌吧,废话真多。”

无奈,直哉耸耸肩继续洗牌,以前世每逢年节斗地主时花式洗牌的专业手法,将花札洗好后,按子方甚尔、场中、亲方自己的顺序两张两张发牌,每人八张,场中亮八张,剩下的纸牌摞放整齐好后便扣在旁边。

说起来,花札纸牌较之普通扑克虽然精致许多,但也要小上一圈,好在直哉现如今年纪小身体小,双手就更小了,耍耍这花札倒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不过,直哉亮出的这一手花式洗牌,倒是让真望略有些吃惊,总觉得自家少爷仿佛赌/场老手一般,行云流水熟悉非常,但......怎么可能?

“开始吧。”并不在意一旁的真望如何吃惊,直哉自信一笑,眼中满是兴味。

洗牌时的一瞬间,他还以为回到了从前,他和父母皆不是喜好打耍玩牌的人,也就过年的时候来了亲朋好友,打打扑克热闹热闹,还会借着手气不好的名义发发压岁钱。

直哉回回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虽然其中也有前世父母太让着他的缘故。

往往负责洗牌的便是直哉,之后再依次发放扑克牌,仿若掌控一桌局势一般,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眼下,他身旁只有甚尔和真望,但心中轻松愉悦的心情,和当时竟有些相似了。糟心的事依旧存在,但眼下,直哉觉得,回来后的第一个跨年夜总的还算不错。

“在想什么东西,别走神,还不快开始。”甚尔催促,嘀咕了几声,眼中难得有几分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纸牌。

直哉不由觉得好笑,他自然晓得甚尔离开禅院以后花钱大手大脚、爱好赌/马的脾气,只是没想到不过一个什么都还没说的赌注而已,对方也能这么上心,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爱好玩牌,还是单纯喜欢下赌注时的刺激了。

花札纸牌单就一局来说并不算太费时间,尤其还是二人模式,更何况还有甚尔糟糕的赌运加持,有时候直哉也会怀疑,天与咒缚不止是带走了甚尔的一身咒力,顺带还捎走了他的所有赌运,这才换来了那具无坚不摧的身体。

虽然二人都并不十分熟悉花札规则,玩起来略有些磕磕绊绊,但或许是跨年夜的气氛加成的缘由,倒是越玩越上头,直哉甚至好运到凑出了【五光】役牌。

一局定胜负,没有太出意外的,直哉赢了,而甚尔还看着桌上的牌组,眉头紧皱。

见此情形,直哉自然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整个人乐不可支地撑在桌上看着对面仿佛怀疑人生的甚尔,反复踩雷挑衅,“怎么样,愿赌服输吧。”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输给了一个五岁的小屁孩,甚尔抬起头撇了对方一眼,直哉正笑容灿烂,活脱脱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半晌,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到底还是没有一拳头招呼上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甚尔有些不爽地问道。

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小少爷能提出什么不得了的要求,甚尔有些不屑的想到,完全选择性遗忘这几个月以来直哉的体术技巧是如何长足进步,又是如何辛辛苦苦给他雕刻了一个檀木木鹰,甚至于这木鹰他还随身揣着,不时把玩。

直哉却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先招呼了一旁的真望,“辛苦你先把这些收拾一下吧,顺便拿些点心过来,咱们好一起跨年。”

真望看了一眼直哉,又瞟了一眼甚尔,没有说话,应下后便起身离开了。

“也没什么,”眼见真望走远,直哉这才缓缓道,“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罢了,对你来说肯定特别容易。”

甚尔哼笑一声,表示自己洗耳恭听,心里晓得直哉刚才是故意支开了真望,越是如此,他反倒对于对方能提出什么要求越感兴趣,而且看模样,这小子似乎还酝酿挺久了,并非心血来潮。

“我......想你从今往后,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以吗。”片刻后,直哉淡淡道,此时的他面容沉静,不复刚才的神采奕奕,只有一双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甚尔,没有任何躲闪,等待回应。

一瞬间,甚尔愣神,觉得直哉仿佛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可那视线却又最终重新汇聚于他身上,似乎方才的感觉只是一时幻影。

“这算什么?”甚尔嘁了一声,“拿我寻开心?”

“当然不是,”直哉耸耸肩,无所谓道,“这应该算是一个[束缚]吧,嗯,如果你同意的话。”

甚尔不解,皱眉道,“你跟我打赌就为了这个?”

直哉倒是气壮理直地点点头,“原本我还想该怎么开口呢,还得谢谢真望提议咱们玩花札,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

“呵,”甚尔冷笑,虽然眼中并没有什么冷冽,不过气势倒是端着,双手交叉似爆发前的隐忍,嘲讽道,“你小子蓄谋已久啊。”

“谢谢夸奖?其实也还好。”直哉歪了歪头,‘友好’相处几个月,他不说对甚尔的微表情有多了解,但大致还是能猜出来几分,故而丝毫不惧甚尔此刻装出来的唬人模样,再说了,顶多也就是训练时再被来回吊打而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直哉再次问道。

他不知道这[束缚]管不管用,也不晓得将来的甚尔会遭遇什么样的变故,毕竟从前他自己也有许多事不曾去关心了解过,更何况中间还平白隔了前世二十多年,对未来的记忆更是模糊不清了,也就还大致记的涉谷事变的时间。

毕竟他父亲直毘人就死在那里——虽然他也没多少感触,顶多到时候提醒一下。

因此对于直哉而言,所谓的重生没有任何好处不说,说不定还会蹈其覆辙,他只能尽力规避,而甚尔,说实话,他晓得自己多半管不住他,只能寄希望甚尔将来的那位夫人能够长命百岁,好好拴住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