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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布罗伊特爵士。”萝丝曼德声调平板地说。

“这就是你与你丈夫道别的方式吗?”布罗伊特问,“难道你不给他一个临别之吻吗?”

萝丝曼德走上前去,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即退回来,退到他够不着的地方。“谢谢您送给我的胸针。”她说。

布罗伊特的目光从女孩苍白的脸上移到她的领口处。“见此如见吾挚爱之友。”他说着,用手指抚弄了一下胸针。

艾格妮丝跑过来,嘴里大喊着,“布罗伊特爵士!布罗伊特爵士!”布罗伊特抓住小女孩,一把抱在怀里。

“我来跟你说再见。”她说,“我的猎狗死了。”

“我会给你带一条猎狗作为婚礼礼物,”布罗伊特说,“要是你亲我一下的话。”

艾格妮丝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两边脸颊上各大声地亲了一下。

“你不像你姐姐那样吝惜亲吻呀。”布罗伊特说着,朝萝丝曼德看来。他把艾格妮丝放下地:“要不你也给你的丈夫两个亲吻吧?”

萝丝曼德一言不发。

布罗伊特走上前来伸手抚弄着胸针。“见此如见吾挚爱之友,”他说着,把手放在萝丝曼德肩上,“每当你戴上这枚胸针的时候,可都要想我呀。”他俯身亲吻了她的脖子。

萝丝曼德没有畏缩,但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布罗伊特放开她:“我会在复活节时前来迎娶你的。”

“你会给我带只黑色猎狗来吗?”艾格妮丝问。

伊沃尔德夫人向他们走来,质问道:“你们的仆人怎么还没把我的旅行披风拿来?”

“我去拿。”萝丝曼德说着,拽着伊芙琳朝大屋飞奔而逃。

她们一跑出布罗伊特爵士的视野范围,伊芙琳便说:“我得去找艾米丽夫人了。看,他们已经准备要出发了。”

的确如此。之前混成一团的仆人、箱笼和马匹已经排成了队列,而科伯已经打开了庄园大门。昨天晚上“东方三圣”骑来的马满负着箱子和包裹,缰绳连在一起。布罗伊特爵士的嫂子和她的女儿们已经上了马,主教使节正站在伊莉薇丝的牝马旁边,将马鞍上的肚带束紧。再有一小会儿,伊芙琳想,就让她在教堂里再待上一小会儿,他们就走了。

“你母亲让我去找艾米丽夫人。”伊芙琳说。

“你得先跟我到屋子里去。”萝丝曼德握住伊芙琳胳膊的手还在颤抖。

“萝丝曼德,没时间——”

“求你了,”女孩说,“要是他进屋来找我怎么办?”

伊芙琳脑中浮现出布罗伊特爵士亲吻女孩脖子的情形。“我陪你去,”她说,“不过我们得动作快点。”

她们跑过庭院,冲进屋门,差点一头撞在那个肥胖的西多会修道士身上。他看起来怒气冲冲的,也许是余醉未消。他经过屏风走出门去,看也没看她们俩一眼。

屋子里再没别人了,桌子上依然散放着酒杯和一盘盘的肉。因为没人照看,壁炉里的火散发出呛人的浓烟。

“伊沃尔德夫人的披风在阁楼上,”萝丝曼德说,“等着我。”她飞快地爬上梯子,就好像布罗伊特爵士在后面追着她一样。

伊芙琳走到屏风边向外看去。主教使节正站在伊莉薇丝的牝马旁边,一只手放在马鞍的前鞍上,那位西多会修道士正附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伊芙琳朝楼上卧室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那位文书是真的宿醉未醒呢,还是和他的上司发生了争执闹翻了。那位西多会修道士的手势明显透出烦忧来。

“给。”萝丝曼德从梯子上爬下来,“你能帮我把它拿给伊沃尔德夫人吗?”

这正是她所等待的机会。“好的。”伊芙琳应着,从萝丝曼德手中接过沉甸甸的披风向外走去。

一走到外面,她就会把披风交给最近的仆人拿去给伊沃尔德夫人,然后走向门廊。让她在教堂里再待上一会儿吧,伊芙琳在心底祈祷。她迈步出门,却与艾米丽夫人撞了个满怀。“你怎么还没准备好要走?”老妇人盯着伊芙琳胳膊上搭着的披风问,“你的披风呢?”

伊芙琳朝主教使节投去一瞥。他两手撑在马前鞍上,正踩上科伯搭起来的双手,那位西多会修道士已经坐在马上了。

“我的披风落在教堂里了,”伊芙琳说,“我正要去拿。”

“没时间了,他们要出发了。”

伊芙琳拼命扫视着庭院,但大家都离得很远:伊莉薇丝和盖文一起站在马房边,艾格妮丝正高兴地同布罗伊特爵士的一个侄女说话,萝丝曼德可能还在屋子里躲着。

“伊沃尔德夫人让我去给她拿披风。”伊芙琳说。

“麦丝瑞会把披风拿给她的,”艾米丽说,“麦丝瑞!”

但愿女仆还在躲着,伊芙琳在心底祈祷。

“麦丝瑞!”艾米丽大声叫道。麦丝瑞从啤酒厂的门里溜出来,双手捂着耳朵。艾米丽夫人把披风从伊芙琳手中抢过去,扔到麦丝瑞怀里。“别抽抽搭搭的,把这个拿去给伊沃尔德夫人。”她厉声说道,接着她一把抓住伊芙琳的手腕朝主教使节走去,“神甫,您忘了凯瑟琳女士,您答应把她带去戈斯托的。”

“我们不去戈斯托,”主教使节翻身上马,“我们去伯尔尼瑟斯特。”

盖文已经骑上了格林葛利特,正策马朝庄园大门行去。他会跟他们一起走,她想。也许在去考斯的路上我能说服他带我到传送点去,也许我能说服他告诉我传送点的位置,那样我就能逃离他们,自己找到传送点。

“那您能不能带她一起到伯尔尼瑟斯特,然后派位修士把她送去戈斯托?我想把她送回她的修道院去。”

“没时间了。”主教使节说着,拿起缰绳。

艾米丽一把攥住他猩红的袍角:“您为什么如此突然地离去?我们有什么冒犯之处吗?”

主教使节飞快地朝西多会修道士投去一瞥,后者正攥着伊芙琳骑过的那匹牝马的缰绳。“没有。”他在艾米丽上方做了个模糊的手势,好像是划了个十字。“愿主与你们同在,也与你的心灵同在。”他喃喃念着,目光锐如鹰隼地扫向老妇人抓着他袍角的手。

“那新神父的事呢?”艾米丽仍不依不饶。

“我将我的文书留下以供您驱使。”他答道。

他在撒谎,伊芙琳心念一动,抬头朝主教使节看去。他又与那位西多会修士交换了一个遮遮掩掩的眼神。

“您的文书?”艾米丽夫人脸上绽出喜悦的神情,放开了主教使节的袍角。

主教使节立即策马向前飞奔,差点撞倒了艾格妮丝。小女孩慌忙让开路,向伊芙琳跑来,把小脑袋埋在她的裙子里。西多会修道士紧跟在主教使节的后面。